舒服的男人,见对方歪着嘴角,发出一声嘲讽冷笑。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慕承安语气缥缈,好不容易,才没让声音颤抖起来,“你不是自诩他父亲吗,怎么能,怎么能害他成那样?”
玻璃窗后,中年男子头发干枯,竟有一半都白了,骨瘦嶙峋的身体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件统一服饰,就算笑着时,眼神也是阴冷的。
从头到尾,都显露出令人厌恶的恶意。
男子手不规矩地举起电话,毒蛇般的视线在慕承安脸上扫视几次,半晌后发出“啧啧”声:“没想到,你们这种人表面正经,私下却有那种恶心癖好?现在卖的人待遇那么好吗,你们有钱人玩完了人,还得为宠物打抱不平?”
慕承安听罢,脑子一抽疼,差点轰然起身。
好歹忍住后,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神色紧绷,眼里满是化不开的冷意:“你这种烂了根的人,一辈子就注定死在这儿了,我不想花时间同你解释。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子宛如听到了巨大的笑料,脸上五官都摆在了诡异的位置,笑着前俯后仰:“烂了根?天天跟你躺床上的那个人,不也跟我连在同样的根上吗?你也恶心他?”
他调整了姿势,将胸前布料扯了扯,见慕承安差点又要拍桌站立,才晃晃手,慢悠悠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那天好不容易碰上儿子,想找他要点钱花花。都跟着你了,他还会穷吗?谁知道,不知是不是有了你撑腰,那兔崽子还敢朝我大吼大叫了。”
“我不过就说了句他被男人玩儿了吗,反应那么激动?怕是被戳到脊梁骨了。”
“钱不愿给,说也说不得,呸,都是从那种烂地方出来的,谁比谁金贵啊。"对上慕承安越发骇人的眼神,男子毫无惧意,反倒“嘿嘿”笑起来,嘴上却还骂骂咧咧的,甚至能瞧见唾沫星子,“还不是跟原本一样,细胳膊细腿,一收拾就倒了——噢,也许真娇贵了,比原来还弱。推一下就能半死不活,还连累我被关在这地方,干。”
呼吸愈发急促,强烈心悸出现时,慕承安两眼一花,手臂死死撑在桌上,差点以为坠入了无边噩梦里。
他甚至发不出声,瞪大双眼,隔着玻璃,那人一时清晰,一时模糊。
男人好半天才止住笑,恰好探监时间到了,他被带走前,嬉笑着说完最后一句:“小时候就觉得他长得水灵,不过没你们这种癖好,没想到那去。不然早拿去换钱了,哪轮得到你?”
拳头在玻璃上狠狠一砸,呼吸剧烈喘着,他瞪大的眼里满是红,死死咬着唇,出了血。
慕承安觉得浑身血液都被抽干了,千言万语涌上喉咙,却无力再说一句,只能僵在椅子上,看那个身影吊儿郎当地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沙哑低声道:“垃圾,他跟你不一样。”
两手死死扣着,他的骨节作响,直到被人提醒了,才哑声道了歉,跌跌撞撞离开了。
坐在病房里,慕承安甚至不敢瞧一眼沉睡的人,疼,哪都疼,不由自主就会想象那些,自己还未出现时,恋人面对的人生灰暗。
不,自己出现又有什么用呢,害得他惨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坐在椅子上,慕承安不堪重负般弯下身子,双手紧抱头,呜咽声再抑制不住,手背凸起青筋,整个人缩成无助的一团。
被告知嫌疑人抓住时,听说是叶洛的养父,不过不是正规收养,而是从拐卖者手上买来时,慕承安就有些喘不过气,觉得荒谬至极。
但彼时,他还对那素未谋面的男人,抱有一丝丝希冀——既然养了那么多年,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叶洛在睡着前,也许并没有经历太大痛苦,只是意外呢?
可待审判结果下来,慕承安托关系进去探监时,乍见那人的第一刻,他就心脏一抽疼。
与那种家伙面对面,他才直观地意识到——
曾经一脸笑意,躲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是从怎样肮脏的地方,一步步逃到自己身边的。
发出一声绝望野兽般的巨大哀嚎,慕承安呼吸不畅,许久,好不容易平息了些,他才以慢镜头速度抬头。
双目赤红的他,在视线朦胧间抖着唇,尝试好几回,才总算发出声来:“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了,就别走了,好不好?”
“我答应你,会好好抱着你,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
即便悲痛到四肢躯干都被撕扯,可面对叶洛时,他声音温柔缠绵,像恋人耳语的情话。
之后的日子里,慕承安战战兢兢,将罪恶揽在自己身上后,再也不敢多碰叶洛一下。
直到跟医生认真谈过,他才终于又鼓起勇气,重新握住对方的手。
第二日晚,他眼神温柔,将床上人的脸扫荡了百十回后,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淡蓝色信件,指尖熟稔地将信纸抽出,轻轻展开。
那天,从叶洛衣服内侧拿出这封信时,信早就变得皱巴巴,不过因为伤的是后脑勺,信件未被血浸透。
慕承安也是在打开它后,才明白叶洛那天,大清早偷偷摸摸出门,是为了什么。
纸上一字一句,初初落笔时,都是温暖动人的情话,捎着丝袒露内心的羞怯。
可到了如今,却成了荒谬噩梦的起源,慕承安初完毕,心里一悸,差点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在踉跄时,死死护住了手上脆弱的纸张。
到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