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咋了啊?”
那边顿了顿:“还成,你好好读书,别惦记。”“你让他听电话。”“病房里不让听。”“病房里咋就不能听电话了,电视上人家还可以把果篮带进去病房呢。”“爷爷睡着了。”“那等他醒了你让他打给我,我想跟他说话。”“桃丫——”
“我来说吧,”准姐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桃丫?”“唔。”“爷爷礼拜一滑倒后到昨天一直昏迷,今天有好转了,早上醒了一次,但十几分钟后又睡过去了,没办法跟你打电话。”“我想去看看爷爷……”
他听到了大姐的声音:“让他别过来!上着学呢,像什么话。”便故意说得更大声:“总要有人看着爷爷吧,大姐过几天不是要忙了?我的学业没多重要,我又不是读书的料。”
“放屁!我请护工都不用你来。”大姐还想说什么,经过的护士递给他们一张账单,她看了一眼,捂住话筒小声咒骂了几句,拿过手机对桃丫说:“你先别管,要你来我再告诉你。叫奶奶来听电话。”
“哦,奶奶过来听电话……”
这天晚上,黄家宅子的饭桌上没人说话,桃丫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白饭,心想,要是没这事儿发生,今晚刚好是准姐夫来的一个多月里他们五人的最后一餐团圆饭,因为第二天是15号星期六,大姐跟准姐夫晚上要回学校报到,早上从溯村出发时间的话时间恰巧能掐得准准的。他也没犯太岁,怎么今年夏天无论谁走他都不能好好打个招呼呢?
这天桃丫还彻夜睡不着,虽然奶奶不让说出口,但其实都知道爷爷这岁数摔一跤非同小可,他外公早年就是滑倒时磕到脑袋、颅内出血去世的,也是送去了省医,但几乎花光了他们家积蓄,也没有把人救回来。
新的一周开始没几天,桃丫真被大姐叫去照顾爷爷了,还是金老师帮忙传达的。那时候他刚上完数学课,正想趴桌面上补个眠就被叫了出去,他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从金老师口中听到半个不想听到的字眼儿。幸运的是,比起前一周来爷爷的情况好了许多,黄家一家子提着的心也稍稍能放下来了一些了。
本来大姐并不想耽误桃丫课业,但是她刚开始当实习生,太多东西要学,第一天就忙得连午休时间都排满任务,而护工又实在请不起了,便只好拜托金老师给桃丫办了请假手续。桃丫才上了半个月的高中就这么按下了暂停键,不过他觉得只是去一两个月而已,所以只跟几个要好的伙伴儿说一声就出发了。
坐在上下颠簸的大巴里,桃丫一点点看着经过他视线的溯村,心里好像塞满了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这是他第二次离开这南方一隅,虽然不比单独上城打工的同龄同村人,但他觉得自己也勇敢极了,好像干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情。
溯村地儿小,车很快就开到了村头,桃丫忽的看见几只慵懒趴伏在地上晒太阳的野猫,忍不住叩叩叩的用力敲车窗玻璃,想要跟它们道别。可是它们仿佛没听到一般,直到车驶出了溯村,桃丫都瞧不见它们了,它们依然悠闲享受着透过树叶缝隙暖而不炙的阳光。
窗外的景色渐渐不同了,车轮下的泥路变为平整的马路,路边的树整整齐齐排了长长一溜儿,矮房子耸成了高楼,桃丫越来越坐不住,紧紧搂住奶奶帮他收拾的大背囊,心跳在耳边砰砰作响。
下了大巴往地铁站去的那一小段路,桃丫几乎是蹦跳着走的,要不是周围那拥挤的人流,他还会情不自禁的大声唱起歌儿来。他一点也不惧怕这儿,反而因为有爷爷、有大姐、有吴家老大,有许许多多新奇的东西,他甚至连它的空气都要爱上。
没走两步,桃丫裤兜里传来了音乐声,是大姐前几天寄来的小灵通响了。他接起,那头是准姐夫的声音:“桃丫,小羊哥到地铁口了,你到哪儿了?”准姐夫小羊这外号算是桃丫奶奶给起的,因为她老人家总把人家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记成绵羊的羊而不是绵羊的绵,大家干脆就着奶奶一块儿喊小羊了。
桃丫说:“我看到地铁俩字了,你等等我,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他抬脚就要往地铁口走,但人群里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身影吸引了他注意力,他想着不会花太多时间,便向那人走了过去。对方很快也注意到他了,他一过去,便把一个装着几张小额纸币和硬币的兜兜递到他面前,嘴里一边念着“好人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大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把藏得好好的钱轻易拿出来,更不要轻易花钱,可是眼前这个人衣服破得不成样子,身上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可怜极了。他想不明白,溯村只是个小村庄,肯定比城里穷多了,都没有人穿成这样,这城市里为啥还有这样的人?
☆、是不是能见面了
桃丫突然想到了大姐跟他过城里头骗子特别多,这不会是骗子吧……可上回跟大姐来羊城他都没注意到有衣服这么破这么脏的,估计城里这样的人不多,而且这人看起来也不像骗子。桃丫灵光一闪,说不定这人跟他一样刚下车,也是村里来的呢,而且是比溯村要糟糕得多的村子。他想着想着,手都放在背囊拉链上了,可又想起大姐的叮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乞丐看桃丫站在自己旁边久久不动,心道有戏,将手抖得更厉害,双手捧兜直接伸到桃丫眼皮底下:“帮帮我吧小伙子,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大恩大德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