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他觉得牟云笙掌心的温度里渗着汗,有些湿。
后来牟云笙电脑里的文档都变成了英文的,俞浩就是看也看得犯困,时不时扭头去看牟云笙,没过半分钟他又抬起手来蒙他的眼。
最后一次,耳机里正处在曲目之间的空余时间里,他听到牟云笙不耐地“啧”了一声,眼前他的侧脸就被修长的手指掩盖,透过指缝渗进了淡淡的、粉红色的光亮。
这趟飞机并没有直接回到俞浩所居住的城市,而是降落在了两年前他送别牟云笙的机场。
从机场里出来,才发现下了些小雨,被灯光照出迷迷蒙蒙的光。
俞浩才搓了搓起了些鸡皮疙瘩的胳膊,肩膀就突然一沉,他转头看到是牟云笙把西装披到了自己身上。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计程车也没有见到几辆,还都被乘坐同一班飞机的乘客给抢先了。
俞浩打了个喷嚏,望向身边低头按手机发短信的牟云笙,问,“是坐计程车吗?”
“嗯。”牟云笙发完短信,手机收进口袋里,把手里的行李箱拖到俞浩面前,“等一等,我去拦车。”
望着牟云笙走开的背影,俞浩一手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一手把披在肩头的西装拢了拢。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像牟云笙一样体贴的人,可是,一旦想到“体贴”这样的词汇出现在平素并不算温柔的他的身上,就觉得牟云笙是全世界最体贴的人了。
所定的酒店在市中心附近,临着江畔的高层商务套房,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深夜里依旧灯火缤纷的城市。
凌晨的夜,灯光仿佛都是静谧的,无论是江畔的灯光还是桥上的灯火,都投在缀着星光的江面交相辉映。
俞浩把手放在落地窗户上,静静望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陌生。眼睛的焦点一变,他就看到了窗户上自己的身影,然后刚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的牟云笙。
“牟云笙……”他离窗户很近,一喟叹,便看到玻璃上附上了淡淡的白气。
“嗯?”牟云笙没有走过来,而是坐到了床边,低着头擦头发。
俞浩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赤裸着上半身,背脊因为驼着背而透出白生生的蝴蝶骨和脊梁,轻轻笑了笑,说,“你也应该吃胖一点。”
他仍旧擦着头发,低低的哼笑声从白色的毛巾和纷乱的黑发之间浮出来,“肠胃不好,吃不胖了。”
闻言俞浩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靠到了玻璃墙上,犹豫了一下,用背在玻璃上的双手推开自己,走到了牟云笙面前。
玻璃墙上还留着沾了水汽的淡淡手印,纤长而单薄,慢慢在空调的风下消失不见。
俞浩把手放到了牟云笙的毛巾上,他的手顿了顿,便放了下来。
他轻轻擦着牟云笙还润着水光的发丝,一边擦一边说,“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那就别问。”牟云笙没有抬头,静静地说。
俞浩的手僵住,半晌,他缓缓把盖在牟云笙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手滑到他的颈子上,托起了他的脸庞。
牟云笙灰色的眼睛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冷冰,但其中透出来的淡淡光芒却柔和得能刺痛人心。
他看了这双眼睛好一会儿,心脏的颤抖渐渐就传到了指尖。
而牟云笙也凝视他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还没有干透的手,蒙住了俞浩的眼睛。
俞浩怔住,拿开了他的手,扶着他的后颈,弯下腰深深吻了下去……
这一觉,他们都没有睡深。
才六点多,亚麻窗帘的外头就透进了淡淡晨光。
牟云笙落在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俞浩先醒过来,也离得近,翻过身伸手往床下捞。
“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转过身把俞浩搂到了怀里,拿过了他握在手里的手机。
那是个陌生的名字,俞浩一脸茫然,不知是谁会这么一大早就来电话。但此间他被牟云笙搂着,便辗转过来,把脸埋到了他的颈窝里。
这儿离他的声道很近,听他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丝微的颤抖,像被拨弄的琴弦一样动听。
“你回来了?”牟云笙揉着眼睛,“待多久?——没有,我现在人不在北京。”
俞浩抬头看着他光洁的额头还有俊逸的眉宇,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眉毛的痕迹,也无心去听他在说些什么。
牟云笙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对着电话说,“我暂时还不清楚什么时候回去,这里有个案子。嗯……你在北京呆多久?工作落定了吗?——单钰博他在北京,你跟他联系吧,不过最好别现在。少爷,您这是真催命的。”
听到那个名字,俞浩的手僵了僵,等牟云笙挂断电话,好奇地问,“是谁啊?”
“唔,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时差没倒清楚。”他放下电话,翻身把俞浩压到了身下,笑道,“又生气了?”
俞浩怔住,避开了他的目光,“哪里有?”
“都气了一晚上了,还没消?”牟云笙轻笑道。
他呆呆看着他,半晌,才用手去蒙住他的眼睛,懊丧道,“我是不是很槽糕?自己没本事,还乱吃醋。”
“你就是再有本事……”牟云笙没有撇开他的手,低下头就准确地吻到了他的眼睛,“也不能扭转时间。我也是。”
最后那三个字,俞浩听不出其中究竟是何滋味,他只感觉自己的手开始发凉,然后就紧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