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底线是剩下一半,敏儿拿两成,贾政拿五成,大房只要三成,分别给瑚儿、瑛儿和琏儿。或者敏儿不拿也成,贾政拿七成。贾赦心想,反正他有祖父祖母给的私房,又有爵位,念在贾政没做什么伤害大房的事的份上,这几成,就当可怜他了。
不过,贾政要是不争取,那么,贾赦表示,不要白不要。贾政也真是个不通庶务的,或者说,他拉不下那个脸来,先前还可以站着大义,现在要当着众多族老和朝廷官员的面,和自己大哥为钱财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就是有辱斯文了。
私房分好了,剩下的才是正头戏,恰好贾赦派人去拿的账册送到了,他们便进入正题。
荣府资产的清点,是荣国公在时,他点头进行的,这些个账本,也是他看过了的,贾敬他们皆知晓内情。
账本分成两堆。
贾赦指着左边一堆,道:“这是荣国府敕造大宅的地契,皇上赐给荣府的功勋田,以及这些年积累的御赐之物,按照规制,只能由承爵人继承。”又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几位官老爷拱了拱手,道:“各位礼部的大人,可要看看是否属实?”
打头的一个中年模样的官员忙赔笑回礼:“伯爷不必客气,我等自然信得过伯爷。”话虽如此,还是要走一下过场。那个朝着贾瑚点过头的年轻男子走过去象征性地翻了翻账本和一叠的地契,然后淡定的回到原处。
那中年模样的官员便道:“并无缺漏,伯爷还请继续。”
贾赦悠悠地说,“不急,我已经命小厮去拿欠条了。”
“欠条?”一听这两个字,几位族老顿时议论纷纷。
贾政逮到借口就发难:“大哥,难道你在外面欠了人家的钱?”他皱着眉头,看着贾赦,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难以忍受地道:“大哥,父亲去世才多久?你!唉!”
贾瑚撇了撇嘴,真不愧是假正经,这戏说来就来。
贾赦顿时冷下脸,他阴森森的问:“贾政你是什么意思?!”
贾政一时脑子抽了,才以为贾赦还在孝期就去赌钱,这时回过神来,竭力为自己找借口,道:“从来没听大哥说过什么欠条,难道不是近期才欠下的吗?”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哥,到需要打欠条的地步,想必不是什么小数目吧?难道你在外欠的债,也要两家共同偿还吗?”他向几位族老,重点是贾代儒,道:“不说大哥是什么时候打的欠条,大哥自个儿也有私产,断没有让兄弟帮着还钱的道理。”
贾代儒是个迂腐的,刚才还站在大房这边,这回贾政说的有道理,又去支持贾政。贾代修很不屑,这个弟弟,哪里就是圣人了,只不过是想树立一个权威的形象,让别人信服罢了。真要是个清高不认浊物的,当初也就不会死命吹捧贾政的才学了。
贾敬和贾赦早就通过气了,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这下看到贾政如此污蔑亲哥哥,很是失望,又很生气。他严肃地呵斥道:“存周慎言!”
贾敬是族长,贾政不好不卖他的面子,也就息声了。贾代儒也在贾代修“总要知道具体情况才好”等语里识相的消停了,他虽然是长辈,家里还要依仗两府,不敢真的得罪贾敬贾赦。
贾瑚脸上带笑,看着祠堂里众生百态,眼睛却是冷的。他一点儿也不好奇。
欠条来了,贾敬示意众人一一传阅,当着朝廷其他官员的面儿,不好说这是当初宁、荣二公为了抚恤和接驾,从国库支取,名义上打了借条,实际却是替皇帝花的的冤枉钱。只含糊地说:“从前京里不少官宦人家家计艰难,圣上隆恩,准许他们从国库里借钱。一时从国库里借钱蔚然成风,我们贾家也不好不借。这便是荣府欠条的备份,我们宁府也有。”
其他人一看,好家伙,三十万两,他们可不相信两位老国公为了跟风就从国库借那么多银子。不过几位官老爷看过后,都说上面户部的印章的真的,而且几张借条都是年代已久,怎么也不可能是贾赦打的欠条。
贾政拿到手里,差点没叫出来,三十万两!公中的现银也不过十万两,加上老库里的黄金白银,都换算成白银的话,也不过五十多万。本来嫡次子分的就少,一下子银子缩水了近一半,贾政的心一抽一抽的,心疼的要命。
贾赦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扛巨债,他挤兑贾政:“二弟,你是忠于王事么?这国库欠银,可不是我的私债,现在圣上多次提及国库空虚,你说,该不该还?”
贾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该!”
又问:“那欠银什么时候还?”
贾赦道:“父亲嘱咐我,以后每年还五万两,二弟不必担心荣府被当作出头鸟。不过既然是以荣府的名义,不如放在大哥这里,免得二弟家地方太小,放不下。”
贾政语塞。
贾赦愉悦地笑了,为及时提醒自己的大儿子点赞。
他还很没诚意的安慰了一下贾政:“二弟不必担心,现银虽少,大头却是那些个物器和有出息的田产,毕竟谁家也不会留着那么多现银不是?”
贾政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因为这些他能分到的也很少。
果不其然,贾赦道:“父亲只有我们两个嫡子,依照本朝律法,嫡长子独得八成,嫡次子得两成。各位以为如何?”大周的财产继承制度十分维护嫡长子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贾母这么不甘心的重要原因,若她不抬着二房,大房还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