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方槿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段昀,这个眼神,和十六年前卧榻之上的那个虚弱女人重叠,不卑不亢,却咄咄逼人。
“段昀,你敢赌咒,你对他体内的金珠,没有丝毫兴趣么?”
“没有。”
“是么?”方槿冷笑道:“这黄泉金珠,须得历尽磨难方能养成,你让他尝受这番苦楚,不就是图那最后一关么?”
段昀提起一口气,笑道:“那方阁主呢?你若是不图,又为何助纣为虐?”
“我?”方槿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还真没有兴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我唯一亲人的性命,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他长些本事自保罢了。”他斜睨着段昀,不带半分信任,“免得教有心之人害了去。”
“听方阁主的意思,段某是那有心之人了?”段昀弹指,一枚白字直挺挺地扎根于棋盘之中,旁边的棋子却纹丝未动,“我若真想伤他,杀了冉小乐便是。”
“这也正是您的高明之处啊。”方槿将那枚棋子扶好,笑道:“金珠一旦养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雨火不蚀,普天之下谁还会是他的对手?除非他愿意自戕,否则…你知道的,死生不灭。”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方槿突然敛起笑容,“冉小安有多在乎他那个哥哥,我看出来了,段楼主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段昀扭了扭脖子,“段某是行医之人,自然会对这断袖之癖体恤些。”
“这样啊…”方槿扬起下巴,柳眉微挑,“这么说,我若想带走段溪,您也能体恤咯?”
“你!”
“得了。”方槿端起棋罐,将黑子尽数洒于棋盘之上,声音却依然清冷寡淡,“冉小乐若是死了,冉小安还会独活么?那时候,自是会想方设法毁了他体内那颗阻碍他求死的金珠。段楼主,您打的,是这个算盘吧?”
那一枚枚棋子噼啪作响地掉落,扰得段昀心烦,他拂袖坐于榻上,厉声道:“方阁主若是没有打这个算盘,段某就没有。”
“我和你不同,正如阿姐和段旸不同。”方槿傲然而立,那宛如洞察一切的双眸中,充斥着轻蔑和鄙夷,“段昀,你我同为修仙之人,寿命长到可悲,又何苦欲求不满去做那天下霸主?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十六年前我没能力,今时今日,我方槿,绝不允许你们段家再伤害我姐姐的亲骨r_ou_!
“我和段旸不一样!”
“好啊!那你敢说,十六年前我姐姐难产,你就没动过那个心思?是谁故意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捅破那层窗户纸?是谁雪上加霜刺激她?又是谁,竟然打不过我那护子心切的可怜姐姐,落荒而逃?是你吧?段昀,是你吧!”
“不是!”段昀怒视着方槿,似乎某句话不偏不倚地戳到了他心底的那块烂疮上,“不是我!我和段旸不一样!”
“是么?”方槿转身回眸,“最好如此。”
冉小乐手脚并用攀爬了半月有余才到达陡峭的山顶,看着面前望不到天际的钟塔,他喘了几口气,耸了耸肩膀,叫醒了窝在那里酣睡的张小悠。
“你呀,和冉小安一个德行,自己明明有翅膀还非得让我背。”
“啾!”
“别卖萌了。”冉小乐向上指了指,“去,给哥看看有多高。”
“啾!”
小东西半天才回来,落到冉小乐的手心里扑闪了两下翅膀,“啾啾…啾啾啾!”
“这么高啊。”冉小乐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放到自己的衣襟里,“小安不在,悠悠,来。”
“啾啾!”张小悠高兴地在这片觊觎已久的禁地上蹭了蹭,冉小乐弹了他一下,“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