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下去。”长生面无表情地扔下两个字,迈进房门,长袖一挥,房门被砰的一声狠狠甩了个严实。

秦淮很有眼色地招呼所有服饰的仙倌仙女退下了。

长生坐在床边,挺直着腰背,坐得一丝不苟端端庄庄,就像许多年前她还是明漪时,坐在床边等待屠酒儿的那个夜晚。

忆起往事,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普通的凡人,有爱,有恨,有嗔,有痴。她坐在这里,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带着些许刺痛和沉闷,手心变得冰凉,手指也变得僵硬,怀揣着一份渴望却又恐惧的等待。

她连续眨了好几下眼,才把眼泪困在眼眶里。

也不知等了多久,或许已经到了后半夜,长生只记得,月亮移到了她前面的窗口中。在圆月边缘与窗框做出最后的一点分离时,身后的窗户“嘎吱”响了一声。

然后就是足尖踏地的轻微响动。

“咦,你还没睡啊,我还以为你都睡下了,”屠酒儿笑吟吟的声音传来,仿佛不久之前的生气只是长生一个人的错觉,“早知你没睡,我就不跳窗户了。”

长生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起,紧到微微颤抖。

屠酒儿走到她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来,睡觉嘛,我好困。”

长生仍不说话。

屠酒儿咦了一声,弯下腰,歪着脑袋和长生对视,轻笑一声:“你怎么了?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你不是说,一日不知错,一日不成亲吗。”长生的嗓音微哑。

“你当真了?”屠酒儿坐到长生的身边,抓住她冰凉的手指,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说了句气话,你怎还真往心里去呢。巧官她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几百年来,我从未见她像今天这样难过,我不是说你骂她的话不对,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只是……我只是希望,咱们可以对她温柔一点,慢慢地告诉她这些事实。”

“那你让我‘知错’,知的是甚么错?”

“当然是你这驴脑子啊,”屠酒儿在长生的脑门上点了点,无奈道,“你也就是身为花初时好一点,后来怎么变成这么个蠢笨模样。你看我生气,顺着我说不就好了?再哄两句,我这么好哄,一定马上原谅你,可你呢,非要和我杠起来。”

长生皱了皱眉,道:“但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人怎么可以颠倒是非。”

“既然你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那你下午的时候为什么明明不知错,还要和我道歉呢?你违背自己本心说谎话,难道不是错的?”屠酒儿耐着性子和她一点一点疏导,“其实啊,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需要讲那么多的对错。只要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我们彼此信任,其他的事情,无论错错对对,都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调味剂罢了。”

“好吧,”长生仔细一听,也接受了这番言论,“可是你还要向我解释,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然,我仍不能原谅你。”

“因为刚刚送巧官回了一趟凡间,顺便在凡间逛了逛,为你j-i,ng心挑选了一件礼物。”屠酒儿笑得两个酒窝一漾一漾的,“想要么?”

长生心里先是一喜,紧接着又生了警惕,“你莫不是还像上一次哄骗我,又随便掏块破石头拿来搪塞吧?”

“唉,老伴儿这么不相信我,我好伤心啊。”屠酒儿从袖口摸出一个小巧的青玉小罐,用指甲划开上面的封缄,打开罐口,一阵甜甜的花香伴着隐隐的檀木香渗出,“那这一罐‘鹅梨帐中’,我就只能送给紫微姐姐了。”

长生吸了吸,赞道:“好香。”

“我多年前在凡间闻到过这个香,后来遇见你,就觉得很适合你。可惜后来一直在青丘,再没下过凡,这一次送巧官,刚好去买了来。”屠酒儿用小指的指甲挑起一点,握起长生的手,涂抹在她的手腕上。

长生抬起手腕,仔细闻了一会儿,重复了一句:“好香。”

“喜欢么?”

长生还在嗅自己的手腕,闷闷地答道:“嗯。”

屠酒儿摇了摇她的胳膊,放软了嗓音,甜甜地撒娇:“那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我错啦,我错啦,我错啦,求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容易求人。”

“因为我脸皮厚啊,我恬不知耻,我死不要脸,我鲜耻寡廉,我上愧对于天,下愧对于地,对不起玉皇大帝,对不起y-in司阎罗,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兄姊,对不起挂念我一晚上没睡觉的可怜老伴儿。我是罪人,罪人呀罪人。”

长生觑着她那副德行,半晌,还是绷不住,唇角向上弯了弯。

“你为何这么会惹我开心呢,”长生回握住屠酒儿的手,“我怕这样下去,就真的再也离不开你了。”

“谁要你离开我了?谁呀?”屠酒儿挑着眉看她,笑眯眯的,“谁要是敢,我脱他的裤子,打他的屁股,打死他个大坏蛋。”

长生忍不住笑了,她紧紧握着屠酒儿的手,眼底尽是心动的光。

“三三,今晚不要回狐狸洞了,留下陪我吧。”

“哦哟哟你想做什么?”屠酒儿一脸惊叹地指着长生,“是谁说,不成亲,不可以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过夜的?你的纲常呢,你的lún_lǐ呢,吃到哮天犬肚子里了吗?”

长生抓住屠酒儿的手指,忙说:“你想哪里去了,我又不是要……我只是与你多待一阵。”

“其实你不说,我本也是准备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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