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罚将至,皆归鸿蒙,就是说,天神会给凡间惩罚,把两个错乱的时空都碾作齑粉,重归于零。
第一禁术失控,代价将会是两个时空的完全覆灭。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能让墨燃再这样继续下去。
那天晚上,墨燃忙着处理昆仑动·乱的卷宗,便没有找楚晚宁再行厮磨。于是楚晚宁又提着。
这也是墨燃的一点仁心,他知道楚晚宁再难成气候,所以除了被惹怒的时候,平日里也不在死生之巅设阻。什、后山、哪怕神武库,他都并不介意楚晚宁前往。
道理就和养猫一样。
尖牙磨平,利爪剪掉,那也就够了。如果做到把腿打折,让猫咪动弹不得,野性全无,那也实在太过无聊。
楚晚宁梳理了自己得到的全部脉络,结合了目前的情况,最终断定两件事: 第一,幕后之人极其擅长用药,但灵力一定不强。这点很好理解,因为如果此人灵力本身就很雄厚,就根本不需要假借人手来做这些事情。 第二,师昧的死一定是幕后之人所策划的,目的是催生墨燃心中仇恨。
这一点楚晚宁也在古籍上得到了佐证。
“八苦长恨可抹去人心中所有温良,但也可保留对某一人的温情回忆。”繁复的魔文被字句破译,“因此,施术者往往使得长恨花主保留对自己的正常回忆,使得长恨花主认同施术者,依赖施术者,愿为之入死出生。”
师昧早已去世,是他亲眼见到的,不会有假。所以师昧应当不是施术之人,但墨燃显然记得所有与师昧有关的美好回忆,而幕后之人正是利用了墨燃仅存的这一点纯澈温情,诱惑着他去触碰三大禁术。
从掌控天下的珍珑棋局。到让死人复活的重生术。到扭转乾坤的时空生死门。
墨燃也确实一一都去尝试过了,无论成功与否。 什么人会如此迫切地渴望同时掌控三门禁术?什么人会希望大幅撕裂时空,冒着两个红尘都被归零的风险,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楚晚宁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此刻也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该怎么赶在墨燃练出生死门之前,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他几番思索后,终于看清楚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必须杀掉踏仙帝君,然后回到过去,趁墨燃心中的八苦长恨还未深种,将其遏制。设法拔除。 中过一次八苦长恨的人不可能再中第二次,这样一来,哪怕在踏仙君死后,幕后黑手依旧设法开启了时空生死门,也再没有办法得到最强战力墨微雨。
杀掉踏仙帝君……
夜晚有飞蛾蹈火,扑进楚晚宁携来的风灯里,瞬间被火舌吞没,残躯都不剩下,唯有一片焦臭。
楚晚宁独自看着那烛火,看着那些蠢笨的蛾。
火很亮,而心极冷。
杀掉踏仙帝君……杀了踏仙帝君……
杀了墨燃。 杀了那个,被掌控、被利用、好日子少的可怜的男人。
从前身为师尊,没有保护好他,如今还要亲手谋划,令他伏诛。
楚晚宁蓦地合了眼,微微将头颅后仰,枕在书架间。风灯闪闪烁烁,而他也将如飞蛾扑向烈火。
必须杀了墨微雨。
下雨了。
霏霏小雨,入骨缠绵。
楚晚宁是他的男宠,从浅寐中醒来。
墨燃的yù_wàng与j-i,ng力从来都很惊人,楚晚宁不知道这个人对宋秋桐是否也会这般无休无止地纠缠,他发泄出来的究竟是单纯的兽·欲还是只对自己一个人的渴切。
不重要。
墨燃此时就躺在他身边,已经熟睡,和之前的那么多个长夜并无太多不同。这段时间他越来越荒唐,要的也越来越多,做完之后不出去是常有的事情,第二日醒来,朝堂之前,还会再行一番云雨。 杀了他。
可是力量相差的那么悬殊,楚晚宁不觉得自己会有胜算,哪怕就在枕边。
再等一等吧。 他这样跟自己说。
终归是要做两件事情,一件是杀人,另一件是自己抢在幕后黑手之前,先打开一次时空生死门,阻拦过去的墨燃近一步被长恨花吞噬。既然第一件无法立刻完成,他就去做第二件。 ——开启第一禁术,生死门。
关于这门禁术,他脑中不知为何总隐约有些印象。结合墨燃找到的那一卷拓本,在无数次失败后,他终于大致还原了咒诀原貌。但因为没有灵核,楚晚宁极难施展法术,好在他与九歌天生默契,哪怕没有灵核也能召唤。所以虽然摸索起来很困难,经历的挫折自然也不必多说。但总而言之,楚晚宁最后还是借九歌之力,撕开了一道极小的时空裂口。
那是真正可以通往过去的缝隙。
他靠近了,冥冥听到那缝隙中传来一声哨子响--
时空生死门,开门哨子响,闭门哨子响。和传闻中一模一样。
他听到有个悠远空旷的嗓音在问他:“君往何处去?”
初时心如擂鼓,但真的船到桥头,竟忽地坦然。
“君往何处去?”
当那个声音再一次重复询问的时候,楚晚宁舞已起的巫山殿——今日自己惹了墨燃大发雷霆,此刻墨燃已召了宋秋桐过去相陪,应当不会再寻自己。
他深吸了口气,凤目有光:“我想回到墨燃刚刚中了八苦长恨花的那一年。”
他尝试着,把话说的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