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引来无数迎合。
玉璇真人并未趁热打铁地下命令,而是看向左边首位的静虚真人。
原来随着无相门的发展壮大,门徒逐年增多,开始出现派系林立的趋势。这本是任何一个大门派免不了的状况,只要掌门有足够权威,能够约束门徒,拉帮结伙还可以促进门人间的竞争,未必是坏事。
然而无相门现任掌门玉璇真人恰恰缺乏足够的权威。
当年,掌门沐阳真人突然离世,匆忙将掌门之位传给大徒弟玉璇真人,而玉璇无论是修为、人气在门中皆属中等,又未经过对掌门人的专门培养,便匆匆忙忙接过了掌门之位。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经营祖上留下的基业,殚精竭虑、如履薄冰,无相门在他手里稳步发展,虽不如沐阳真人那般大范围扩张,却也稳住了九星界第一大门派的地位。
因为一心扑在门派上,玉璇真人自己的修行倒被耽误下来,到如今只得中品金丹的修为。倒是他的两位师叔静虚真人和丹瑛真人结成上品金丹。
丹瑛真人醉心炼丹不理杂事还好,那静虚真人却有些倚老卖老不肯服从掌门师侄。因为他辈分、修为皆在玉璇真人之上,自有一批追随者,隐隐有与掌门分庭抗礼之势。
尽管玉璇真人威望不低,但无奈修为平平。修士的世界,修为是服众的重要硬件之一。偏偏这方面是他的短板。门派管理得再好,也仍没有师尊沐阳真人当年那种万众归心的气派。
比如说现在,明明有两位门派中的高手被重伤,敌人是谁还没查出来,他一片好心叫雪胤师弟前来帮忙,没想到竟会遭到这样大的阻难。
静虚真人像是感受到他心中所想,与他对视一眼,眸中精光闪烁间像是在说“你的心思我都晓得,可我就不让你如愿”。
果然,静虚真人轻咳一声,厅堂中的聒噪立时消音,只剩下静虚真人一人侃侃而谈:“此次受袭乃本门百年来第一遭,两位金丹修者身受重伤,掌门关心则乱,将雪胤师侄召回帮忙原无可厚非。然,沐阳师兄曾有遗命,禁止雪胤师侄离开云绶山、禁止他参与门中大小事务,上次他为除魔离开云绶山已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如今若再破例,岂不是视沐阳师兄遗命为儿戏,至掌门之威严于何地?上行下效,以后掌门又该如何在门中立威?”
他这个最不尊重掌门的人,口口声声维护掌门威信,偏还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得。玉璇真人憋着一肚子气,勉强维持住风度,故作为难道:“事急从权,实在是灵玑师弟他们的伤耽搁不得,师尊在天有灵当不会怪罪。”
静虚真人双眼微眯,冷冷道:“难道我堂堂无相门中就无人了,非得雪胤师侄出手不可?”
他话音甫落,门外响起清脆的一声轻叱:“不错,就是没人了!”
一名中年女修火烧火燎地一头撞进清壬阁,也不向掌门行礼,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道:“我的徒弟全累趴下了,只有我亲自上阵了!让你们给我找帮手,找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你们到底还救人不救?!”
来人正是静虚真人的师妹、另一位上品金丹修士——丹瑛真人。
丹瑛真人一席话说得一屋子个个哑然,玉璇真人忙起身答道:“师叔,我已寻雪胤师弟前来帮忙。”
“弟子雪胤给丹瑛师叔请安。”雪胤真人立起身恭敬行礼道。
丹瑛真人的凤目落到他身上,稍稍缓和刚才的暴躁,温言道:“你来了,很好。这就随我去走吧。”
静虚真人的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嘴边的话已被丹瑛真人尽数堵住:“本门从来重视修剑,不重视其他方面的修炼,如今要对付噬魂这般凶器才想起要炼丹,问题是精于炼丹的就那么几个人,师兄你若是再拿前掌门的遗命说事拦着不让雪胤帮忙,我就是炼到身死道消也炼不出救人的丹药!”
她所言不虚,毕竟无相门中炼丹者寥寥无几,遑论修为深厚的丹士。雪胤真人放弃修剑后开始炼丹、炼器,这些年下来颇有成就,这是在九星界上层修士中挂了号的。
人命关天,静虚真人也不好再多话。眼见雪胤真人跟着丹瑛真人离开清壬阁,玉璇真人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宣布道:“今天之事暂且如此,诸位长老散了吧。”
清壬阁门前不远处的松树下站着几名年轻修士。被围在中间的顾探微将耳朵贴在巴掌上,平息静气做凝听状。
“师兄,怎么样?”
“别吵……丹瑛师叔祖到了,喷了静虚师叔祖一脸……她把雪胤师叔领走了。”
“丹瑛师叔祖威武!”
顾探微收起巴掌里的一枚碧玉球,快步往清壬阁走去,背后拖了一串尾巴。
迎面刚好碰上丹瑛、雪胤二人。众人向丹瑛真人行过礼,只有顾探微向雪胤真人拱拳道:“小师叔。别来无恙,您还好吗?”
雪胤真人愣了一息,方道:“原来是探微师侄,竟长这样大了!”他在胸口比划了一下,对丹瑛真人感慨道:“那个时候探微才到我这里,如今却已是名动四方的剑修。”
丹瑛真人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
“小师叔走的时候我才十岁呢。”顾探微笑嘻嘻地道,“我一直想去云绶山看您,又怕打扰了您静修。”
雪胤:“无妨,你有空就来坐坐,我那二徒弟可是相当崇拜你。”
顾探微:“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我来了,您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