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浴衣,便也到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再小心翼翼把那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浴衣给挂回衣架子上。
“想吃什麽尽管拿。”韩封朝炎育陵招手。炎育陵走上前,从铺满美食的矮桌上拿起两个属於自己的三文治,便退到离众人好一段距离的角落去。
韩封不以为然地冷笑:“呵,小鬼挺有自觉,也知道要划清界线。”
炎育陵靠墙坐在地上,他饿了一天,三两口就解决只夹了层吞拿鱼和芝士的三文治,剩下的一个则收进背包。犹豫了一阵子,他把手机拿出来,银幕上显示有来自父亲的数十通未接来电。
炎育陵立刻打了一通简讯,要父亲放心,说自己有能力照顾自己,也告诉父亲他把储蓄户口提空了,并说等拿到了工钱就会马上填补回去,以後也会每个月存钱进去,要父亲把那笔钱充当弟弟的升学费用。
简讯发送出去不到一分锺电话就响了,炎育陵早决定好对策,电话一响他便挂断,重复了几次,电话终於不再有任何动静。他知道,若这时候听见父亲的声音,独立生活的决心就会顷刻瓦解。
握著电池所剩无几的手机,炎育陵心里突然五味杂成,一方面觉得这样就好了,以後家里少了自己,弟弟就会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母亲不用每天动怒,父亲也不会和母亲起争执。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是否太冲动?是否应该当面和父母好好谈一谈,再在互相都同意的情况下分开生活会是比较成熟的做法?但若是这样,搞不好父亲又会和母亲吵架,这时候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
炎育陵把额头伏在膝盖上,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现在的选择是最好、最不会造成伤害的做法。手机因收到简讯而震动,炎育陵迟疑了两三分锺才打开简讯。那是由父亲的电话发来的简讯,不过是弟弟写来的。
‘哥,爸爸说你没事,暂时不会回来,暂时是多久啊?妈咪一直待在你的房间,我听见她在哭,妈咪一定是很後悔,也一定很想念你……我也是……哥,你回家好不好?’
後悔?是後悔生了我吧?炎育陵暗自冷笑,写下很长一段母亲曾怎麽在父亲和弟弟都不知情的时候打、骂、罚自己的大略经过,形容著挨打时的痛,还有挨打後日常活动怎麽被影响,字字不堪回首。
或许连母亲也不知道,常年来三天两头就罚跪之下,炎育陵每每屈膝蹲下,站起来的过程双膝疼痛难当,虽然没有看过医生,但他知道自己已没有能力驰骋篮球球场。
‘哥哥不是妈咪的儿子,哥哥只是一个让妈咪见到就觉恶心的东西。爸爸不是哥哥的爸爸,小旗,你的家不是哥哥的家,哥哥不会回去。’
删除了前面两三百字的怨恨,炎育陵最後只送出了这句。发送完毕後他突然想再发送一则说自己很想念弟弟,要弟弟长进,用功念书,却……
哔哔──手机没电了。
“要充电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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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育陵抬起头,路卡在面前居高临下俯视自己,随意穿上的牛仔裤并没拉上拉链,手上则拿著一片还没吃过的批萨。
“请问一下……”炎育陵扶著墙站起身,把手机递向路卡,“这台手机大概能卖多少钱?”
路卡拿过手机,二话不说就把电话通讯卡取出来,再把自己的皮夹拿出来一并交给炎育陵,“里面的现金差不多是这手机的原价,你自己决定该拿多少吧。”
炎育陵小心地把皮夹打开,担心又会不慎把路卡的东西弄坏,抬眼瞄了眼路卡,又很快把视线垂下,没数路卡皮夹里有多少钱,直接就拿出几张钞票,“这个价钱可以吗?”
路卡拿回皮夹,又掏出了两张纸钞递给炎育陵,“手机看起来很新,可以卖贵一点。”
炎育陵看著面额不小的钞票,有点心动,也惊讶於路卡的大方,可终究还是没有接过,只低低回应:“其实已经买了一年,只是很少用。”
路卡想说些什麽,但看炎育陵把全身的刺竖得高高的,也不想自讨没趣,思索了一会儿便把手中的批萨递上前,“待会儿还有三组,虽然你是会比较轻松,不过起码也得耗上五六个小时,先吃饱一点吧!”
“我吃饱了。”炎育陵自顾自蹲下来把钱和通讯卡收进背包,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让路卡下不了台。
路卡瞪著炎育陵後脑勺,真想一脚给揣下去!他可从没试过拿热脸去贴人冷屁股!
“哈,原来是神仙,失敬了!”丢下一句不满的讽刺,路卡掉头就开门走出工作室,大喊一声:“我抽根烟!”,便用力甩上门。
炎育陵呆愣在原处,他只当路卡是在对自己客套,没料到会因为好意被拒绝而这麽生气。不经意地朝还围坐在一起的其他人看,大家果然都在注视著自己,且都没有掩饰不屑的脸色。韩封的眼神尤其锐利,不用开口就已经让炎育陵感觉像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想要说些什麽圆场的话,心里却又不觉得有歉意,见众人陆陆续续返回工作岗位,只剩摄影助理负责收拾,便走上前去帮忙,想借此化解一些尴尬。
炎育陵起初对这里的人都有敌意,不过几个小时下来,大家工作时的认真态度已让他渐渐打从心底神往。然而他仍然清楚,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只不过是个被勒索而不得不就范的无知小子,只要走出这个工作室,就会被排除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所以无论现在是有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