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路卡冲上前把水龙头转紧,抓著炎育陵手腕察看,庆幸没有看到一丁点伤痕和血迹。
“我睡不著。”炎育陵话声毫无精神,死气沈沈,像机器发出的声音。
路卡抬起头要说些安慰的话时,突感到手握处有冰冷湿漉的触感,低头一看,他惊得睁大双眼,无法呼吸。
炎育陵两只手都被鲜血染红,路卡立刻松开手,用手掌托著炎育陵手臂,但是却看不到手腕上有任何伤口。
“伤口呢?在哪里?”路卡慌张地试图用手把浓稠的鲜血擦掉,可他一擦,血又马上浮现,仿佛是从毛细孔里涌出。
“没关系,流完就不会醒来,不醒来,就没事了。”炎育陵说道,语气一点情感也没有。
“怎麽会没事!”路卡大吼,拉著炎育陵朝厨房外走,“韩封!快叫医生!”心想家里可能没人,他马上要到客厅去拿电话。突然,原本紧紧握著炎育陵手腕的左手一空,他回头看,炎育陵垂著头站定在原处。
一阵凉意窜上背脊,路卡猛吞一口唾液,咬著牙低下头往地面看。
洁白的大理石瓷砖上,躺著一只血淋淋的手掌,齐腕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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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路卡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喘著大气。火车还没停,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路卡打了个寒颤,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转头看,韩封正安稳地躺在身旁,睡得很沈。路卡曲起膝盖,双手交叉搁在膝上,把额头枕在手臂,缓缓吸气、吐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韩封不是那麽烂睡的人,没因自己刚才被噩梦惊醒而跟著醒来,原因多半不是这五星级车厢的床太舒服,而是真的很累了。也难怪,过去几天他自己都每天失眠,韩封当然也睡不好。
一星期前,路卡心血来潮要去探望炎育陵,顺便确保他两天後能以最佳状态去试镜,结果问了宿舍所有人,竟没有一个人见过炎育陵,电话也打不通。路卡觉得不妥,便通知韩封,韩封当下完全不多考虑,立即就吩咐一班办事效率最高的属下去找人。
韩封会这麽紧张是有原因的,这点路卡也很清楚。那时候从霍瑶手中把炎育陵救出来,韩封口头上说要等炎育陵成熟了些才让给霍瑶,虽然这只是场面话,但难保有一天霍瑶不会用这句话上门讨人。
就因为有这根刺在,韩封才卯起来捧炎育陵,要在最短的时间让炎育陵成为公司最赚钱、最有前途的名模,以便日後可以用这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守护他。要知道,如果又一次逼不得已得靠厦爷出面,厦爷很可能会说:不就是个打杂的小鬼,让他到霍瑶的俱乐部去赚钱不是更好?
後来是季鹏最先探听到炎育陵的下落,由於事态紧急,季鹏没有先通报韩封就自己带人闯进霍瑶的俱乐部讨人,韩封赶到的时候,季鹏和霍瑶手下两班人马已剑拔弩张,哪方先沈不住气就会大打出手。
韩封和霍瑶的谈判过程没有第三者加入,据韩封说,霍瑶的态度并没有很坚持,说不了几句就答应放人。这次,救出炎育陵後韩封只留了他一晚,第二天就把他给送走,因为霍瑶在放人前的一句话──有空我会再抓他来玩──简直就把这抓人放人的行为当成游戏,所以在想出解决方法之前,就只能先把霍瑶眼中的玩具藏起来。
那一晚,发生了造成路卡连夜做恶梦的事。
当然,炎育陵没有真的把手砍断,但自杀的意志很坚决,一鼓作气划破两只手腕,干脆又利落的手法令在场的路卡、韩封,以及季鹏三人都傻眼。
换作是自己,大概也没办法活下去──路卡这麽想。
季鹏说,当他知道炎育陵失踪,第一时间就去查炎育陵的住址,并找上了炎育陵的父亲。死缠烂打地追问下,炎允赫终承认自己酒後毒打儿子,儿子被打至头破血流、不省人事了他才酒醒,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有群陌生人闯进来,说是儿子的雇主派来的人。
这样明目张胆闯进他人住家,而且也不报警的人一定不是善类,季鹏立即猜到是霍瑶有派人暗中跟踪炎育陵,觑到了机会便把人抓走。炎允赫虽然没有明说,但季鹏也能想到霍瑶一定是以报警为恐吓,甚至有可能是给了些好处,炎允赫才会不理儿子死活,就这样任儿子被莫名其妙的人带走。
这件事,距离把炎育陵救出来足足隔了五日。找医生验过伤,被殴打的伤都不是新的,而且也已做过了基本治疗,那些伤大概就是炎育陵被父亲所打的伤,霍瑶给他治疗了才开始长达五天的折磨,而这麽长时间的折磨所留下的痕迹,展示在红肿不堪的後庭,以及布满紫红色捆绑印记的下体。
“让我死……”
要合三人之力,才成功把满手鲜血的炎育陵按倒在床上,让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晕过去之前,他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喊。
“让我死!”
路卡和韩封都说不出话,反倒是季鹏最为冷静,劝道:“死了就什麽也改变不了,难道你现在就想放弃?”
“我从小到大比谁都努力,改变得了什麽吗?我想要什麽都得不到!我现在只想死!就这麽简单!成全我行不行啊!”
这下连季鹏也无言以对,好在过不了半分锺,炎育陵的意识就败给了药物。
路卡和韩封从未特地去探究炎育陵的过去,这件事後,才大致得知他从小就被亲生母亲虐打的经历。
事实上,韩封大可以把炎育陵丢还给家人,从此撒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