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才知道重华问的是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

了解地点点头,“说的是,说的是呀。”想起在书案上看到的那本异闻录,重华转着勺子,“我在你的书案上看到一本书,叫什么上古异闻录。没想到云大人竟然也看这些杂书,就这样也还能连中三元,也是很厉害了。不过,我自认为这民间的话本要被我看完了,那天翻一翻才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还没有看过呢,你在哪儿弄来的?我也让福伯给我找一本去。”

云祲眼皮下的眼珠转了一转,睫毛颤颤,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没什么,我记东西比较快罢了,因此也就有时间去看一些别的书籍。那本书是卖书的时候,店老板塞进来的,说是十里街坊的一个卖鱼的老翁编造的。这几天偶然翻到,看了两眼,因为还有点儿意思,就放在了书案上。小公爷若是有兴趣,就拿去看吧。”

重华喝下最后一口汤,自然地把碗递给云祲,“我呀,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分给它。”

云祲沉默地捏着粥碗,抿抿唇,良久,“还要吗?”

重华笑着摇摇头,眼睛落在桌子上的药童身上,肚子饱了才有了时间思考,顿时有些惊讶,左右看看,“这是你家?福伯呢?”

就一墙之隔,福伯竟然没有把他架回去,而且,竟然如此地敷衍,连派个药童都是如此偷懒的,自己也不在身边守着,实在是诡异,不像他的风格。

“这几天天气不好,太医说,最好不要吹风,就把你安置在这里了。”云祲盯着重华的情绪,忽略了后一个问题。

重华的眼睛微微睁大,看向紧闭的窗户,有些平静。

眼中带着微微的期盼和向往,他说,“天气不好,是下雪了吗?还是西北风吹的厉害?我怎么听不到一点声音?”

云祲把重华的被子又往上提了一提,“风不大,就是有些冷,是下了雪了。”

“是吗,冬天是个好季节,能看到很多美丽的东西呢。”重华表情温柔,像是想到了什么。

云祲却垂下眼,他不喜欢,一切能够轻易夺走眼前人性命的东西,他都厌恶得很。

药童依旧睡得雷打不动,屋外的奴婢诡异地打着盹儿,若是重华能下床,就会发现在这间房的门口,带刀的侍卫也站着闭上了眼睛。

护国公府的厨房里,厨娘坐在火前,灶上的瓷锅咕嘟嘟响,散发出热气和香甜气味,一看就是煨了好久。房梁上的黑衣人也靠着混沌过去,诺大的云宅和护国公府,竟一瞬间剩下了云祲和重华还醒着。

雪还在下,铺上一层又一层,掩盖着一切痕迹。

而就在这风雪之中,重阳宫里的老嬷嬷却依旧候在一边,等着主子什么时候吩咐。重云跪在玉雕的菩萨像前,一颗一颗的碾着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她睁开眼,看着读过的书信,眼前掠过一幕又一幕。

二十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那些人,那些事。可是直到昨天,那一眼望过去,笑语阑珊,悲切失落,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些以往的事情,在梦里,已经关不住了。

到了最后,还是要洗一洗,重新拿出来,扫一扫灰尘,摊在面前。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说不清楚了。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的父亲,是嘉宁王朝的开疆功臣之后,手握三十万大军的护国公,她生来就是千娇百贵的。

她在一次贵族相互炫耀的骑s,he宴会上,遇上了一个人,看起来是个穷酸的书生,实际上却是元家的庶子。因为不受宠,和自己的姨娘一起被赶了出来,是有些y-in狠之气的。被元家嫡子带着一群人欺负,若是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那天她正跟护国公怄气,在气头上,看到一群人欺负一个人,那些嘴脸都是上流贵族的,跟那些皇家没什么两样。鞭子一抽,护国公家的嫡小姐,少有人敢惹。

不是英雄救美,是美救了狗熊。

可是啊,就是那么一次,惊鸿一瞥,就被人记在了心上。

后来,他们相爱了。但是,护国公病倒了,前有狼后有虎,内忧外患,要保住护国公府,就要有权力,就要,爬到最高处。

重云要嫁给皇帝,权力和爱情,在那个时代里,前者要重要得多,责任要重要得多,颜面,门当户对,要重要得多。

护国公麾下还有三十万大军,皇帝昏庸无道,但他是皇帝,是天子。

重云本应像云,潇洒,飘荡,随心所欲。可是,她姓重,重云重云,重云是什么?y-in雨密布,暮气沉沉。

她不是天边的薄雾,她是天穹厚厚重重的压境者,要遮天,要蔽日,要身形一抖,就是万千利剑。

皇宫是个染缸,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变一个面目出来,外面须臾奉承,里面是戕害,是背叛,是不择手段。

重云从来都不傻,什么人都不相信,宫里的人都是假的情谊。

她弄死了一个又一个挡道的人,爬到了贵妃的位置。

她的弟弟,护国公府的独苗苗,重暝。被推了出去,战场厮杀,至少是明枪,好过留在京城,暗箭难防。

她在一次国宴上竟然碰到了庶子,只是一夜,她有了孩子,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孩子。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那个庶子斗死了嫡子,控制了元家,竟然讨得了昏君的喜爱,一跃成为了朝中德高望重的太师。那又怎样,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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