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未定,臣子们便也会有些心思可想。皇子外家,豪门世族,恐怕在储君之位确定前都会有些动作。
很多朝臣给他上过折希望储位早定,他也知道早点确立储君可以稳定人心,打消某些人无谓的念头,不过,他想到他那五个儿子,默默叹了口气。那几个儿子都还不曾达到他心中所希冀的国之储君的标准,看来还要磨练几年才行,目前实在不需要急着立储。
这是他这边的国事家事麻烦事,至于卫衍那边,却也有他的麻烦事。
卫家对此事沉默了十多年,看情形依然会沉默下去,不过卫衍偶尔在家人问题上死脑筋的时候他根本就拿他没辙,再加上他对他那个儿子莫名其妙的负罪心理,在他儿子面前一点没有父亲的威严,由着那小子欺负,经常是他们之间矛盾的起因。直到他后来不再提起那混蛋小子才好转,不过他心里面对那混蛋小子一点也没有好感。若没有那小子,卫衍的满腹心神就会全部放在他的身上,谁也分不去一丝半毫。
而且多年来他一直非常疑惑,那时候他一时心软饶了那混蛋小子一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要他不说,谢萌没机会说,卫衍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个儿子流落在外。
不过事情做已做了他也没机会后悔,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京中有那种种麻烦事,所以每次在外的时候,他都特别高兴,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在西山行宫暂住,这个人都完全属于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去他的注意力。
现在京城日近,想到回去后卫衍又要被别人分去时间分去心神,哪怕仅仅是手指甲那么一丁点,他也极其不舒服,忍不住又重重叹了口气。
“陛下怎么了?是不是脚痛?”怀中人似乎被他的叹气声惊醒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帐中虽然置有火盆,不过天气寒冷,再加上卫衍冬日畏寒,就算躺下时老老实实在他身侧,等睡着了就会循着热源缠上来,此时他手脚俱靠在他身上,整个人几乎是窝在他的怀里,连脑袋都贴在了他的胸口。
景骊欣喜他睡着了还念叨着他的脚,不过语气中并没有表现出来,更顾念着他这几日忙前忙后也很辛苦,不忍打扰他的睡眠,听到他的问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说道:“不是,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朕马上就睡。”
卫衍听到皇帝的话只是“唔”了一声,当时并没有发觉异常,等过了一回儿整个人才清醒过来。侧耳细听,皇帝的呼吸声虽然放得很轻,却有些刻意,非熟睡时自然而然发出的那种柔和。
他想不通既然不是脚痛大半夜的皇帝为何不睡。想了一想,心思一动,想到了别的地方。
“陛下是不是要……臣不碍事的。”
虽然他的声音比蚊子还要轻,后面几个词还有些含糊不清,不过冬日的蚊子嗡嗡声也是够突兀的。景骊乍听之下愣了一下,复而失笑起来。
“别说傻话,你明日还要骑马。”
若在平时,卫衍说这种话,他半分迟疑都不会有,直接就会将他扑倒抽筋剥皮吃干抹净。但是如今是在赶路途中,日日都要骑马,他只能忍了下来。毕竟以男子之身承受欢爱,身体的负累比较大,实在不宜在车马奔波之时进行。
若现在真要了他,明日恐怕真的要换车舆才行。不是给他坐,而是要给卫衍坐。
“臣……”卫衍不死心,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嘘……”景骊将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他从不是信男善女,一向信奉欠债还钱,卫衍这段时日欠他的债自然需要一笔笔讨还,不过不需要急在一时,反正他们还有一个漫长的年休可以用来慢慢清账。
年关将近,家学里面早就休学,而且年前府中事多,卫敏文这几日便一直待在永宁侯府没有去老侯爷老夫人那边。
十二月二十三那日,卫敏文收到了他父亲派人送来的家书。说他们大概在十二月二十六那日可以回到京城。
收到这封信后,卫敏文特地去他父亲住的主院仔细逛了一圈,厅偏房耳房暖阁等等甚至连茅厕都没有放过,从树木修剪花草摆放,里面的家具摆设桌椅床幔窗纱等等统统都检查了一遍,最后还用手摸了下棉被是否够厚实。
虽然他那父亲在这府邸大概每月能住两三天,一年住上一个月也就了不起了,不过所有的一切必须是最好的,否则某个人恐怕就会要颁下谕旨来找人麻烦。
卫敏文曾经收到过这样的谕旨,当时就气炸。他是永宁侯世子,是永宁侯的儿子,而不是这永宁侯府的总管家,也不是永宁侯的贴身奴仆,为什么会收到这种内容的谕旨?而且,在那张谕旨上,竟然会细致地罗列了他父亲生活中需要用到的种种物事,不厌其烦地反复强调种种注意事项,让卫敏文当场就无言以对。
父亲照顾年幼的儿子那是天经地义,从来没有听说过年幼的儿子必须去照顾正值壮年的父亲的道理。而且,谕旨那种东西,不是应该用来关注民生国情才对吗,为什么要来关心他们府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不过,他的父亲是用常理无法推论的,坐北朝南的那位似乎更加不可理喻。卫敏文有理也没fǎ_lùn有苦也没处去说,只能开始了提前照顾父亲的职责。
反正,总有一天这些东西都是他应该做的,现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心平气和的时候,他可以非常有理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