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奇道,“有这等药?你且说说,这药有何功效?”
陆太医躬身道,“回皇上,说是药,其实也不然,此物产自西域,名唤酒髓,并非毒药,西域以此加深酒的香醇,却要经几蒸几晒方可饮用。似这般直接放入酒中……”微一沉吟,说道,“饮者一杯便醉,头脑昏沉,心跳加速,手足无力。”
下立的宁王淳于康点头道,“不错,父皇,当时儿臣饮了此酒,便是如此!”
“也就是说,这酒髓只能令人醉倒,并不能伤人身体?”皇帝又问。
“是!”陆太医应。
皇帝脸色微变,冷哼道,“这么说来,他并非要毒害诸王,而是要擒住本朝诸位皇子,以钳制朕!”
此话一出,下站众臣均是轻吸一口凉气。不错,本朝只有七名皇子,太子已亡,七皇子不在帝京,余下五位皇子昨夜均在宴上,若是这下药之人得逞,将五位皇子尽数掳走,等于将大邺朝整个皇室握在手中,到那时,岂不是朝纲动荡?
端王淳于顺脸色微变,说道,“父皇,儿臣已将方立业、秦鹏二人看押,请父皇定夺!”昨夜之事,可以说,是方立业、秦鹏二人联手将安得利杀死。
皇帝一脸凝肃,点头道,“先带方立业!”
“带方立业……”太监随即喝令,便有几名大内侍卫随端王亲随而去。
皇帝这里又向案上的细针一望,问道,“你是说,这几枚细针,都是从马脖子上取出?”
“是!”端王躬身朗应,说道,“回父皇,在场众人都亲眼所见!”
皇帝点头,见那细针又细又短,又是不曾深入马颈,断断不会致马匹死命,而那些马突然惊跑,唯一的解释就是……针上有毒!
皇帝抬眸,向陆太医道,“陆太医,这针你细细瞧瞧!”
陆太医领命,上前将放针的托盘接过,捏起一枚细瞧,但见细针针身隐隐一丝暗红,似是马血,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陆太医微微皱眉,唤小太监取来一碗水,将针在水中轻搅,但见一缕血迹随水化开,片刻便溶入水中不见,而细针却变成通体银白,并无旁的颜色。
陆太医微微皱眉,向皇帝躬身道,“皇上,微臣需取用一些药物!”
皇帝点头,刚要说话,但闻帐外脚步声疾响,方才出去的侍卫奔入帐来,单膝跪倒,回道,“皇上,方立业被杀!”
“什么?”皇帝大吃一惊,说道,“方立业不是有人看管吗?怎么会被杀?被何人所杀?”
侍卫回道,“回皇上,方立业帐外看守的四名禁军被人点晕,方立业死在帐中的榻上,臣等不敢擅动尸体,特来回禀皇上!”
皇帝脸色微变,冷笑道,“看来此案并不简单啊!”慢慢起身,说道,“都一起来罢!”绕过御案,向帐外行去。
宁王淳于康大吃一惊,竟不等端王先行,急急随在皇帝身后出帐。下立的信武将军方俊达早已惨然色变,闻言急急随后跟去,临出帐门,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众臣听说有此奇事,忙躬身领命,随在身后。
在禁军军营之中,另辟出两座营帐,分别囚押秦鹏、方立业二人。此刻方立业所在营帐前,四外禁军两个坐在帐门一侧,另两个躺在离帐门不远之处,都是昏迷不醒。
方才的侍卫回道,“皇上,臣等来时,这二人是倚着帐篷而立,是被臣一推,才摔倒。”
皇帝点头,向端王一望,淳于顺会意,上前将帐门前二人查看一番,运气使指,在二人身上一点,那二人身子一动,悠悠醒了过来。张眼见皇帝和满朝文武立在一侧,不由都是一惊,忙翻身爬起,跪倒见礼,追问下,竟恍惚不知所以。
皇帝微微皱眉,向京邑司古四同、刑部尚书孟义明道,“你二人进去瞧瞧!”
二人领命,各自带着两名随从入帐,隔了片刻出来,二人脸上都现出一些奇异。刑部尚书孟义明向皇帝行礼,说道,“皇上,方立业身上有两处伤口,致命一处,瞧起来……似是自杀!”
“自杀?”
皇帝扬眉,抬步便向帐内行去。
“父皇!”
“父皇!”
端王、宁王齐齐上前一步,躬身道,“帐内晦气,请父皇留步!”
“晦气?”皇帝冷笑一声,说道,“在朕的禁军营里,人说杀便杀,朕还怕晦气?”不理二人,抬步便向里去。
二人微窒,只得随后跟了进去。其后齐王淳于信、五皇子淳于昌、六皇子淳于坚也随在其后,方俊达略一迟疑,脚步踉跄,也跟了进去。这一来,小小营帐中便挤满了人,旁人再不能入,只有古四同与孟义明最后随入。
进入帐门,但见营帐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榻,而昨夜还生龙活虎的方立业正直挺挺的躺在榻上,双眸微张,脸色灰败,早已气绝多时。
古四同上前两步,将方立业身上棉被掀起,说道,“皇上请看!”指着方立业左胸的一把匕首,说道,“这匕首直插心脏,应是一刀毙命。寻常与人动手,匕首必是从前往后直直插入,而这把匕首却是刀柄略略向上,刀尖稍稍向下,似是自个儿握着匕首自尽一般!”
皇帝点头,说道,“若是自尽,手上必然有血!”
古四同一怔,躬身道,“皇上英明!”又将棉被掀起一些,拿方立业的手掌一瞧,失惊道,“手上无血!”
手上无血,那就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