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侧的床上,脚搁在床尾铺着的外套上,继续闭目养神,和查理分享一条毯子。
要是换作查理,这样不用一个小时,肯定会睡着。然而,尤里可不会。
从小时候逮野兔捉地鼠开始,尤里就学会了等待。后来失去自由的那几年,他也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只是等到的和他预备迎接的有点不一样……
如今有查理在身边,他发现自己更富有耐性了。
……
夜深了。已经过了十二点。周围的一切没入了无边的寂静。
尤里盖的毯子只有一小半。毯子下,他右手放在剑柄上,左臂让查理当抱枕搂着。
话说查理睡觉必须得搂个软东西这一点,刚离开北郡时两人拼床,尤里就发觉了。可他能怎么样呢?缺乏安全感就会这样,说来说去也没用。后来关系变得更亲密,查理这个毛病倒是好了不少。尤里对此既欣慰又得意。不过他还是没跟查理说。
因为他自己睡觉时也喜欢搂个什么……比如查理。
眼下,尤里听着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听着走廊上和楼板下偶尔的脚步或交谈,听着外面广场上巡逻而过的守夜人,左手扣着查理右手,左臂肩头落着查理轻如羽絮的呼吸,一片平和。
他自己呼吸平缓细长,既不深悠也不浅急。整个人宁静敏锐,但并不紧张。
直到两声短促的尖叫划破了镇子另一头的夜空。
尤里轻轻抽出手臂,在查理感到不适前把自己盖的毯子塞给他。然后他不由微微一笑——查理略动了动,呷呷嘴,没醒。
尤里走到窗前,就着半开的窗子循声望去。
旅馆在镇子西部。而眼下,小广场东边上坡,拐过弯的地方,有动静。
一扇扇亮起的窗户,窗户上慌慌忙忙起身的人影,小孩的哭闹、呼喝、大声询问,开门,抄家伙。附近几家的蜡烛火把渐渐聚到一起,一片嘈杂。
离那儿最近的一队守夜人拎着风灯,已经快要赶到。
然后尤里没再多看。明天早上肯定能知道确切消息。而今晚,他要照管的是查理和自己的安全——事实上,即使在窗口张望的短短几秒内,他绝大部分注意力还是留在房间里。
他慢慢把窗子合上,尽量不弄出响动,然后转过身,结果发现床上的查理正在挣扎着揉眼睛。
“吵醒了?”
“唔……他们怎么了?”
“还不清楚。可能有幽灵,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睡吧,早上就知道了。”
查理有一会儿没说话,搂着毯子用力打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他抹抹眼角,更清醒了一些,微微打个哆嗦:“你站那儿干嘛……”
“只是关了个窗。”尤里回到床边,照旧躺下,剑也依然放回床沿边、右手下。
查理把脸挨到尤里肩上,呼吸里重新可以闻到尤里的体温。他满意了,放心了:“天快亮了?”
“嗯。快四点了。”
查理没再说话,合上眼继续睡。
然而就在他刚刚重新找回了困意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搅了他。
“查理。”
尤里吐字清晰,不过并不紧张。
查理睁开眼,懵懂抬头,正好看到尤里的侧脸,明朗利落,困惑又欣喜。
“你不是说它去星界了吗?”
35 消失的答案
里的双眸注视着床尾那头,眼睛一眨也不眨。
查理眼角掠见那边有一抹苍青的幽光,反射性缩起身、扭头看去,同时手一动、在枕下抓住了魔杖。
“别紧张。”尤里唇角一翘,照旧歇着、没有动作,“它也被吓到了,查查。”
查理讪讪地把手从枕头下拿回来。“还不是因为你……”一切归功于尤里在湖畔镇那些天的训练。
“当然。”尤里全盘照收,“都是我。”
查理不好意思了。他偎向尤里,后者揽住了他。而后查理耐心地、仔细地打量那团幽光。
那是一个幽灵。从它清晰的形体上,很容易可以判断出它是一只幼狼的游魂。
它没有温度、没有骨肉、没有皮毛,但同时,它有鼻子眼睛、身躯四肢、爪子尾巴,一样不缺。
光毫代替了它的狼毫,每一丝每一根。沉黯的透明的流光现在是它的肌肉。看上去,它更像是另一种生物,而非曾经作为一头幼狼的一部分而存在过的灵魂。
组成它的那些东西带着幽幽的微亮。看上去像雾一样飘忽不定,但雾没这么亮;像月光一样清冷,但月光没这么黯。
这会儿,幽灵幼狼正警惕地盯着查理,拱起背、夹着尾巴,往尤里靴底下缩。所以查理花了一点儿时间才瞧清楚它的模样。
“或许你可以照顾它?”查理像尤里那样放松了身体。放轻放柔了声音。免得吓走小狼崽。“既然你……”能像萨满一样召唤图腾。那么像萨满一样拥有幽灵狼应该也行得通。
但话未出口。他想起了今天下午新来投宿地三个暗夜精灵暗夜精灵和部落在灰谷可处得一点儿也不好。而部落地主导者是兽人。萨满则乃是兽人古老地传统传承。
所以查理缄口了。在唇前竖起食指示意噤声。点点隔壁房间。做了个聆听地手势。又依着自己地耳朵比比尖角地形状。
尤里当即了然。开口时省去了敏感地字眼:“我也这么想。只要它愿意。”
查理忍不住微笑:“它都自个儿跑到你跟前来了……”能不愿意吗?
尤里点点头。满是期待。然后他缓缓缩回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