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舞女身形飘忽,如若仙灵。乐声转急,她便踮足轻跃,悠然旋转。台下众人拍案称绝,她却仍是一副不愠不火的姿态,俯仰交连,如敬如慕。
就在酒客沉浸其中之时,台上人忽而旋身一转,拔剑出鞘,翩然续舞。众人当下惊愕。若将刚才的舞姿说成笔走龙蛇,此刻的便如同长虹贯日。那迎风试剑的轻盈身躯,疾速飘逸,却又温婉至极。
如此这般,衣衫旖旎,舞袖蹁跹,琴箫和鸣,相得益彰,直教人心神动荡难以平复。
酒肆大堂的屋顶上,萧聿光长舒一口气,将竹箫插在腰间,踏过几片黑瓦,仰身躺到屋脊上。
褚衡坐在他旁边,微带笑意地看着他。
“碧落的舞技又长进了不少。”
“是啊,”萧聿光抬手捋了捋头发,“没想到吧,竟然有人能把舞跳得如此好看。”
褚衡闻言低笑,仍是凝视着他。萧聿光察觉到他的目光,便也转头望他。意料之外,褚衡的脸上丝毫不见讥嘲,反而是一派真挚诚恳的友善之色。
“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能把箫吹得如此动听。”
萧聿光闻言不禁一怔,转而面露喜色。于他而言,褚衡的一句夸赞,简直千金难买。
这时褚衡收回视线,淡淡地道:“以后要是再有人说你一无所长,你也不用去欺负小鸟了。”
萧聿光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一弯,轻佻地道:“谨遵殿下教诲。”
褚衡心里微微一颤,表面上却故作安然,强笑着纠正:“我已不是太子,你以后别再这么说了。”
萧聿光敏锐地感知到了他内心的失意与凄凉,不由有些自责,也有些心痛。他徐徐坐起,不动声色地挨着褚衡坐下。褚衡则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感觉到萧聿光的接近后,他心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萧聿光望着褚衡怀里的七弦琴,微微一笑:“其实,你才是真的厉害——从未听过的曲子,未加勤练就能谈得如此之好,真是堪称奇才啊。”
褚衡微微颔首,嘴角噙有几分笑意:“谁说的。这曲子我不仅听过,还苦练了一段时日呢。”
他转头看着萧聿光前所未有的惊愕神色,心底感到一阵淋漓透彻的畅快。
“这首曲子叫《鸾凤》,出自令尊之手,是赠给绥帝和慕容皇后的情歌。绥帝对它特别钟情,所以宫里的妃嫔、皇子、公主、乐师等人都会弹奏这首曲子。”
萧聿光挑了挑眼:“原来如此。”
“说起来,绥帝对令尊真是看重得很呐,”褚衡叹了口气,仿若陷入千思万绪,“我以前就时常觉得,他们不像是君臣......”
顿了顿,又道:“绥帝驾崩那日,你扮成你先父的模样前去应召,是为了什么?”
萧聿光摸了摸腰际的箫,嘴边的笑意逐渐荡开一层苦涩:“萧珞生前曾对我说,假使他死在绥帝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向绥帝隐瞒他的死讯。”
褚衡与他相处十天,已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此时听他直呼父亲名讳,也不觉得惊奇,只疑惑地问:“他为何会这样说?”
萧聿光淡淡地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微动唇齿,却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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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叁
海神祭后,禄州城重归平静。微风斜雨中的青瓦白墙,俨然显出几分凄清薄弱之感。
禄州酒肆中,沈茂才放下酒壶,看了褚衡一眼,朝萧聿光问道:“这位是......”
“舍弟,萧天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