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一时无话,唯听楼远的笑声在轻响,“看来世子是没有这么做过。”
“惭愧。”司季夏微微低头。
他什么都没有给过阿暖,便是连哄都没有哄过她,楼远说的,并无错。
“那看来世子日后要学的东西很多啊。”楼远边说边捏捏自己的下巴,一双桃花眼里好像有贼光一般,笑得可谓有些灿烂,若非司季夏看得出他实是正人君子,只怕都要疑他有不良喜好了。
只听楼远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吧,愉悦道:“世子与八小姐,一人冷静如水,一人烈烈如火,这世上,只怕再没有如世子与八小姐这般般配的人了。”
司季夏心下有些吃惊,迎视楼远的目光。
若说般配,只会有人说他与她一个残废一个哑巴是绝配,不会有人如楼远这般评价他们。
楼远这个王上跟前的大红人这般一而再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且相助于他与阿暖,这绝非偶然,他的意图也绝非是王蛇那么简单而已,他的意图,是什么?
而他所扮演的,仅仅是南蜀国的右丞相?
“得右相大人这般夸赞,是在下与内子的荣幸。”司季夏并未将吃惊表现在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淡口吻。
马车行至一处极为颠簸的路段,车身晃得厉害,伴着车辙碾压碎石的声音咯咯啦啦地响。
“世子真的未曾去过北霜国?”车身摇晃得厉害,楼远的身子只是微微摇晃而已,在这车辙碾压碎石而发出的咯咯啦啦声响时,楼远忽然问出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一个“真的”,似在表示楼远不大相信昨日司季夏所说过的七岁以后没有离开过青碧县的话。
司季夏眼神未改,依旧淡然道:“未曾。”
楼远看着司季夏的眼睛,眸中的笑意深邃不已,不再说话。
另一辆马车里,王蛇盘在冬暖故脚边,似在沉睡。
冬暖故背靠着车厢,身子随着车身摇晃得厉害,脚踝一下又一下地碰在王蛇身上王蛇也没有反应。
马车虽晃,冬暖故的眼神却是沉沉的,带着些寒意。
此刻她微垂着上眼睑,正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小半个巴掌大的黑玉佩,一面是以阳文雕刻的小篆,东陵段氏,刻工精致且光整,看得出年月不浅,玉佩的另一面则是阴刻着一只燕子,刻工较前面的“东陵段氏”四字拙劣许多,线条深浅不一,不难看出这只燕子与那四个字并非出自一人之手,然这只燕子的刻工虽然拙劣,尽管只是三两线条,它的眼睛却是雕刻得活灵活现,似这只燕子正处于半睡半醒间,又似正在醒来。
冬暖故用指腹反复摩挲着玉佩两面的刻纹,眸光深沉。
这是那日在寂药里,段晚晴离开前递到她手里的檀木盒子里的东西,从寂药出来前,她就一直带在身上了。
东陵段氏,明显是东陵郡的定远侯府段氏,段晚晴的娘家,而这另一面上刻着的燕子,又代表着什么?
这块黑玉佩,段晚晴说是送给她与司季夏的新婚贺礼,既是新婚贺礼,大可送些更值钱更体面的东西,而段晚晴仅是送了这块玉佩而已,并且是由她亲手交给她,足证明这块黑玉佩,不是一块简单的玉佩。
那这块玉佩中藏着什么?而段晚晴与她仅是第一次见面,且她眼里根本没有司季夏,将这块黑玉佩给她,意欲何在?
她唯一能想得到的,便是这块黑玉佩与司季夏有关,那关系又是什么?
难道——
一道寒芒在冬暖故眼里忽闪,她捏着玉佩的手也微微一晃,再一次定定观察了玉佩上的刻纹,良久,才将玉佩在怀中重新收好。
一路相安无事,没人敢扰楼远的车驾,冬暖故很满意。
次日午时,马车驶进了青碧县,驶到了羿王府大门前。
对于楼远的再次到来,守门的侍卫很是震惊,忙匆匆跑进府里通传去了。
而当冬暖故下了马车时,还守卫的门外的另一名守卫惊骇得竟往后退了一步,只因那跟在冬暖故身后滑下马车的粗大王蛇!
守卫瞪大了眼看看那可怕的王蛇,又看看冬暖故,脑门突突直跳,只觉自己好似还在哪儿见过她似的,惊骇不已。
冬暖故却是看也不看谁人一眼,下了马车后便对楼远道:“我与相公先行进府,右相大人便在这儿稍候吧。”
冬暖故说完,看了司季夏一眼,而后跨进了王府大门的门槛,司季夏随在她身后半步。
粗大的王蛇在挪过门槛时,那守卫吓得更往后退了几步,在他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冬暖故的身影后,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也匆匆往王府里跑去了。
他想起来了!世子夫人,她她她,她很像那日来府里为小王爷看诊的遮面红衣女子!那个女子就是与蛇为伍的!他要赶紧去禀告给王爷!
羿王府大门外,顿时只留下楼远这个客人。
秋桐在一旁笑道:“爷,您被冷落了。”
“羿王府这下人似乎不大懂事,看来我需要好好与羿王爷说说才是,让他好好管教管教这些不懂事的下人。”楼远一副备受打击的口吻。
春荞面色淡淡地补充道:“爷,多管别人家的闲事,不好。”
“这似乎也是。”楼远赞同地点点头,睨了秋桐一眼道,“秋桐啊,你就恨不得我出丑是吧。”
“爷想多了,秋桐可不敢。”秋桐笑,“爷,里边来人了,爷的面子又回来了。”
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