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站在桌边的英语老师看见唐染点点头,从容不迫地从书立中抽出一张纸,先写了个“a”,又写了个“d”,最后用黑色签字笔在两个字母中间画了一条线。
英语老师:“……”
元澈:“……”智障吗。
老师正要发怒,唐染左侧忽然伸过一只手,忍无可忍地扯走了那张“按照要求”完成的大作,又夺下他手中的笔,在正确的地方勾了个中括号。
整个过程很迅速,唐染的神情还恍惚着,只瞥见那只修长好看的手。
英语老师的呵斥卡在嘴边,离开前瞪了唐染一眼,又冷声交代元澈说:“你同桌要是再发呆,记得提醒他一下。”
“提醒”两个字差不多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人联想到的不是同桌间互帮互助的友好情谊,而是某种“引锥刺股”的狠辣与决绝。
通俗一点讲,差不多就是“他再走神就给他一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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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哥,你今天怎么了这是? ”秦朔上课的时候转了几次脸,看得出唐染有些魂不守舍。
唐染下意识地说了句“没事”,想了一下又叹出口气:“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怎么了? ”
秦朔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到卫生间,猜测唐染心情不好大概是跟家里闹掰有关,手伸进兜里想掏钱包,“我这个月工资发了,上回借你的钱……”
唐染一摆手:“不是这个。”
“那……”秦朔还没问完,就听唐染带着些许困惑道:“你说,我要是现在跟元澈在一起……”
秦朔闻言脱口而出:“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早就? ”唐染眉心拧着看他,“你听谁说的? ”
“这还用听别人说吗,”秦朔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俩还不够明显的。”
唐染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他和元澈什么时候表现得让人误解——难道是喂n_ai茶那事?可但凡长点脑子的都不会因为这个给他俩“一锤定音”吧?
秦朔在唐染的再三催问下,磕磕巴巴提起了那天在走廊上无意听到的:“你们……不是早都那、那啥了。”
唐染:“? ”
秦朔:“就,就是睡……睡过了……”
“……”唐染面无表情道,“你说的那个’睡’,和我想的那个’睡’是一个意思吗。”
秦朔不确定地:“可能是、是吧? ”
“是你个头啊!”唐染恨不得飞起一脚直接把他踹到外面去,“他才多大?我是畜生吗!? ”
秦朔顺嘴秃噜了一下:“可、可能……”
唐染:“……”
唐染烦躁地挥挥手:“算了,不说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染哥,”秦朔赶紧拦住他,正色道,“说真的,我觉得任老师就算真发现,也不会给你俩找心理医生,这都什么年代了。”
和唐染不一样,秦朔是直的,24k纯直。虽然自己不能接受和男生谈恋爱,但现在倒也不至于歧视。
唐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秦朔还以为他在担心被其他老师发现之后不好收场,给他鼓劲说:“哥,咱怕什么,喜欢就上啊!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不了咱平时低调一点,收敛一点,别那么张扬……”
唐染:“……”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不过半个多小时,秦朔就深刻地认识到,“低调”两个字恐怕和他染哥没有缘分——
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前三十分钟讲新课,后十五分钟讲昨天的作业。
新来的数学老师有个强制要求,作业改错必须用红笔。
他讲昨天作业的易错题时,向下扫了一眼,发现部分学生没有按照要求拿红笔改错,放下粉笔走下讲台:“为什么还有不带红笔的同学?!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
坐在第一排边上的丁一凡首当其冲。数学老师的目光落在丁一凡的作业本上,眼神凌厉:“你改错为什么不用红笔?! ”
丁一凡攥着一支蓝笔,嘀咕了一句:“习惯了……”
他平时写作业用黑笔,改错的时候用蓝笔,反正颜色能区分出来就行了,没顾及那么多。
数学老师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害,四下一扫,严厉道:“没有红笔的同学都站起来!”
凳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刺刺拉拉地响起,班里陆陆续续站起来十几个同学。
其中就包括唐染。
数学老师环顾一圈站起来的人,y-in着脸斥责了一通,大意是为什么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是不是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最后还延伸到“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骂的时候,唐染双手c-h-a在兜里,没太当回事。
旁边的元澈正在解一道教辅材料上的真题,被他越来越高的嗓门吵得心烦意乱,手里的笔扔下听了两句,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直接从笔袋里抽出一支红笔,扔到了唐染桌上。
唐染低头看着那支滚了两圈的红笔,伸手按住,侧过脸看了元澈一眼,笑着坐下了。
不巧的是,数学老师虽然还没把12班的人认全,但对后面这位的印象格外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