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放学铃响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偌大的校园整体显得挺冷清,只有局部的两个人在热场子。

唐染腿也不瘸了,病也不装了,整个人精神焕发地躲避着元澈的近程攻击。

“就租一天!”

“……一晚上也成。 ”

“打人不打脸!”

“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尚啸跟唐染虽然不是一个级部的,但跟他算比较熟——单方面的。

不光是因为去12班找元澈的时候经常见,还因为这俩字是班里女生的课间高频词。

尚啸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救唐染。

开玩笑,打坏一个穿金戴银的富二代是他们小康家庭赔得起的么?

虽说唐染平时的着装并没有暴发户那种大金链子大腕表的浮夸,但偶尔露出来的一个小小袖标就足够暗恋他的凑在一起唏嘘感慨半天。

看着挺基础的款,原来不是能get得起的啊。

而元澈显然没有尚啸那么缜密的心思,l.u 起袖子就是干。

尚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元澈拦住,而挨打的那个却没有半点逃生意识。

唐染上前两步,赞许地拍拍尚啸的肩:“谢了兄弟。怎么称呼? ”

尚啸说:“……尚啸。”

唐染奇道:“这么牛逼……上校?? ”

尚啸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唉,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阿sir就好。”

唐染:“……幸会幸会。”

揍个人还揍出了个小型交友现场,元澈挣开尚啸,没好气道:“你们慢聊。” 我走。

“哎等会儿——”尚啸想起件事,赶紧拽住元澈,道,“你妈……让我中午喊着你一块回去。”

元澈想都没想:“不回。”

“行,”尚啸也很痛快,上道儿,“那我回去就说没见着你。”

元澈应了声“嗯”,骑车走了。

尚啸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元澈那“好消息”搁谁家里也乐不起来。

何况元澈家里还更特殊一些。

尚啸见元澈妈妈的次数不算多,但对董濛这个女人是打心眼儿里犯怵。

他清楚地记得,上小学那会儿,元澈有年冬天生了场病,流感,高烧,班主任怕传染给班里其他学生,停了他两个星期课。

结果回来不久就赶上数学考试,元澈压根儿没来得及补完课,就上了考场,后来成绩出来,九十一。

发卷子的时候,老师还特意表扬了元澈。毕竟在缺那么多课的情况下,考这分着实不容易。

小学的卷子让家长签字是常规环节,改完错、签上名再交回来的时候,半个班都围着元澈的卷子啧啧称奇。

……董濛在元澈卷子上不只签了名,还写了封信。

大致意思是元澈这次考得太差,还请老师费心辅导,这个成绩绝对不是元澈的正常水平。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老师在帮他补课之余,再额外多布置一些练习,以帮助元澈尽快恢复正常水平。

……当时各科老师已经在利用音乐、体育课给元澈补习,自然已经有留一些配套的课后作业给他,但没想到他妈嫌少。

班主任拿着这封信发了好长一通感慨,在班会上还念叨了好几遍:看看元澈同学的好成绩是怎么来的?人家家长严格要求,自己也知道学。咱们班某些同学考一次九十分就志得意满,对比对比人家,知道差距在哪里了吧?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总考第一,而你成绩总上不去的原因!

“某些同学”尚啸丝毫不觉羞愧,只在心里想:卧槽,要是我妈这样……我先去死一死。

小学生们还没多少心眼,大家一般都比较玩得来,小学五年,唯独元澈被除尚啸之外的全班同学孤立着。原因除了他那独树一帜的又冷又硬的狗脾气外,还少不了他妈的功劳——

每次家长会,董濛女士作为家长代表上台发言,都要给全体学生带去一场“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学的”风暴,让年幼稚嫩的花骨朵们遭受至少半个月的题海摧残。

还有一次是寒假末尾,尚啸喊元澈出来玩,喊了几回都喊不动,干脆杀到他家里去,进门就听见他妈正跟他摔东西发脾气:“一天到晚就想着玩玩玩,我给你买的卷子你做了几套!?还好意思说自己都会?都会怎么期末就考那点分!? ”

“……”尚啸在心里比对了一下自己和元澈“那点分”的差距,羞愧地默默退了出去。

但比起董濛,尚啸更怵的其实还是元澈他爸。毕竟他妈只是骂骂他,而元鸣是会动手的。

尚啸记得无意间听到过自己父母摇头叹气,说元鸣这做家长的真是,哪有像他那样“教育”孩子的,元澈这孩子也是命苦,换到别人家,谁不得当个宝,偏偏生在这么个特殊的家庭。

邻里间的流言尚啸不是没听过,真真假假,也不知道哪条该信哪条不该信。

总之元澈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他好像忽然就理解了发小突如其来的“转型”——元鸣如今估计是打不过他了,谁受压迫那么多年不得叛叛逆。

晃神的片刻,唐染也从单车棚推了车子出来,跟他道了声回见便上车走人了。

唐染入住的小招待所地处偏僻,门庭冷落,正门前只停着几辆横七竖八的电动车。

唐染把车子搁一边锁了,从口袋里捏出薄薄的房卡,一边上楼梯一边琢磨着是睡完午觉就退房,还是再凑合一晚。

房卡贴在感应区发出“滴滴”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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