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我又害怕了,但是,不行,什么鬼玩意竟然敢杀我!我得报仇!我立刻出门找了一把破柴刀,磨了一宿,攥着,在黑乎乎的屋里呆了一天,却也什么都没等到。我正奇怪,忽然间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原因!难怪昨天没见着今天的‘我’!原来那家伙一直憋屋里来着!”
“这下线索就断了,第五天的这个我没看到第六天的‘我’,也不知明天该去哪儿,琢磨了半晌,觉得只要别给之前的五个‘我’见着,随便去个地方都行。所以第六天,我就到了村西的小溪旁,黄昏时,听到有人喊‘我要走了’,我一回头,果然是第七天的我,于是第七天黄昏,我对小溪旁的‘我’说完同样的话,再天亮就离开了村子,兜兜转转胡乱走,终于遇到几个挑夫,跟着他们出了山。”
我画下句点,将狼毫笔搁在笔架上。
“现在我就一直在想啊,如果其中某一天我没按第二天的自己去做会怎样。会破坏掉时间线吗?会因果失控吗?会地球爆炸吗?宇宙毁灭吗?想到最后,脑细胞都快死了也没个答案。”他摸着下巴,“而且如果后一个‘我’的行为都是受前一个‘我’的指引,那么第一个‘我’是怎么想的呢?就算有前赴后继无穷无尽的我在这七天里不断重复,却总该有个第一推力吧,那又是什么呢?”
“这些问题还是坐在苹果树下思考比较好。”我拉开抽屉,数出几张钞票。
“才这点儿。”他十分不满,“那可是时空重叠!时空重叠啊!”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试着杀掉几个看看,价钱可以翻倍。”整了整中衣的前襟,我莞尔。
☆、蝴蝶村
乘客们,飞机遇到气流正在颠簸,请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空乘广播打断了思路,谢宇合上日记,摘下眼镜,关掉头顶的阅读灯,闭了闭眼睛。
渐渐,隐约的疑惑集结成句进入意识:
这本东西真的是日记吗?
没有日期,没有的固定时间间隔,除了描写讲故事的过程没有其他情节,与其说是日记,更像自传体小说,甚至无中生有的文学创作。
“图书馆悖论?”他低声自语。
“啥?”邻座的卫远扬打了个呵欠,“是不是快到了?”
谢宇戴上眼镜看看表:“还有一小时二十分。”
在狭窄的座舱里勉强伸了个懒腰,卫远扬把椅背往前调了一点:“那个什么蝴蝶村,我在网上查了半天,地图上根本没显示,只说在川渝交界的四面山镇附近有个类似的村子,具体地址不清楚,看来我们必须到了那儿再打听了。——哎大爷,请问您知道蝴蝶村在哪儿吗?”
四面山镇的大马路旁,那大爷摇了摇头,说他在这住了七十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蝴蝶村,怕是他们找错了地方。
“我以交警的尊严担保,蝴蝶村绝对就在附近!”卫远扬坐在一块石头上,咚咚地敲着乌木匣,“这死猴子关键时候玩掉线,也不出来指个路!”
旁边的谢宇专心摆弄着gps,一片宽影子叠上他的脚背。
“你们想去蝴蝶村?”一名大汉撩开衣服挠着肚皮,“那地方我知道,可以带你们去。”
卫远扬刚要说好,被谢宇打断:“有多远。”
“开车两小时,下车走半小时。”
“价钱呢。”
“六百。”
“六百?”卫远扬呛回去,“老子脸上写着人傻钱多吗!”
“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大汉用小指甲剔了剔牙,“那地方除了我没几个人认识,就算认识,也未必肯带你们去。”
“钱不是问题。”谢宇说,“最快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走,不过看在你们是外地的我多句嘴,那地方邪门得很,能白天去的话就别急在晚上。”
“怎么说。”
“邪门就是邪门,还能怎么说!”大汉有点不耐烦,“去还是不去,给句痛快话,再拖拖拉拉天黑了你们求我都不跑这趟!”
付了一半定金,二人钻进他的小面包车,开始在盘山公路绕圈。
“你刚才说的邪门是指什么。”谢宇坐在后座,从后视镜看着司机。
“嘿,要是讲得清楚那还叫邪门?”大汉收了钱之后变得热情洋溢,“我跟你说件事,信不信由你。七年前我跑长途,顺便帮大舅子的店从外头进些货。有天,一个男的来租车,说要把一件东西送去附近的村子,开价出奇得高,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结果东西一拿来,你猜是啥?一口棺材!要说那时候年轻嘛,天皇老子都不怕,心想这算个啥?我就找了几个人把棺材搬上车,按照那男的指的路,到了一个叫蝴蝶村的地方。”
大汉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挂在车窗上吹风:“说是进了村也不算,当时开到一小片空地就没大路了,那男的叫停,说等一下会有人过来把棺材抬进村,我们就在村口等着。”
“搞了半天你也没进过村啊!”卫远扬顿觉上当。
“那地方阴森的要命,鬼才愿意进去!”大汉点了根烟,“当时我一下车就感到一股阴风吹出来,站那儿往里一看,石板路两边的树都快成精了,遮天蔽日的,连点光都不透,加上身旁还有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