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月忍不住就又翻了一个白眼:“疯子口中的话,能当什么真。”

终兰幽怨地拧了拧眉毛,觉得这位姐姐真是太不懂得套路了。

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这种专门用来缓解气氛的闲闻轶趣,那她就只好从善如流,勉为其难地,来谈点儿正事了:

“你说那些被掠走的姑娘们,回来以后对自己的经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听说是。”

“那你为什么能说呀?”

“……”

阿月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转了个弯儿才发现自己这是掉坑里了。她一言难尽地望了望终兰那一双除了好奇以外没有闪烁出一点杂光的眸子,可算是认清了其背后隐藏着的邪恶本质。

而终兰还表现得一派无辜,揪着被子泪眼汪汪地委屈道:“我把姐姐当恩人,没想到姐姐竟是这样的人!”

阿月:“……”

???咱们很熟吗!

阿月眉头一锁,猜到终兰大抵已然觉出了端倪,索性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了,直接将加诸己身的幻法卸去,露出了本来的面容。凤目上挑,鹰鼻微勾,薄唇抿成一线,大抵是常年沉淀下来的气质加持,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魄力。

她周身气焰放开,终兰这才发觉自己原先的感觉还有点偏差。

这人并非是有意藏起了魔泽,相反,她经络中流淌着的是纯正的仙息,其中那一缕似有若无、藕断丝连着的魔泽,倒像是因常年浸染,而不得已沾留上去的。

姑娘一身磅礴的气势远超出终兰的预期,比之松盈也不为过,这令终兰感到了一点后悔。她好像有点儿情急了。不过,即便占据着如此优势,这人之前却还是选择了迂回的方法,想来也并不是轻易就会付诸暴力的人。

实在不行,就只能……

思及此,终兰默默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内心不由得有些烦躁。

她好像总是这样的。

无论原本说得多大义凛然,也只不过是遵循着世俗常理。真到危难当头,才能一窥自己真正的心思。她当真排斥这种事情吗?似乎并不是。不然,上回怎么会一受教唆,就能自尽得那么干脆?当下明明孤立无援,却还是肆无忌惮,潜意识中可不是早就计算好了自己尚有底牌傍身?

这要是在穿越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难不成只是因为有了金手指的缘故?

终兰可不认为自己的适应和脑补能力有这么强大,她毕竟也才亲身体验过一次而已。

或者……她是并不在乎此地的生死?

细细一想,这似乎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她本就不属于这里,终究是要离开的。然而,不知为何,终兰却因这个想法而感到愈加地烦躁了。

杂念倏过,终兰压抑了一下自己逐渐飘远的思绪,将注意力又重新聚回现今的场景之中。

阿月除了换了张脸以外,一身行头倒都还是原来的。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半晌,做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手扶住床上的矮桌,压下腰,直勾勾地盯向终兰,沉声道:

“你不要干涉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有你好看的。”

本该是威胁人的调子,但被她颇具刻意地拿腔作调,反而显得偏向滑稽。

终兰眨了眨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不由得放松了许多。况且,姑娘要做什么本就是与她无关之事,何来干涉一说?终兰想着,便十分贴心地点头应道:

“知道了,阿月姐姐,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阿月:“……”你这是知道什么了啊!!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出来效果不是很称心,阿月颊边浮起两片羞恼的薄红,敛着神色又警告了一声:“我说真的呢,我就是当坏人时间不长,不代表我就不坏!”

终兰:“……”

行吧。

牌面摊开,两人也就没什么话了。

阿月将没嗑完的瓜子往怀里一塞,将矮桌和茶具收拾好,便又从窗户上跳了出去。终兰等了一会儿,没见外面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想来这道途径还算安全,于是也自床上起了身,打算步阿月姑娘的后尘,直接跳窗溜走。

虽然按照她当下的猜测,一个试炼之境,内里机制作祟,恐怕不可能让她如此轻易就逃脱。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窗外连着一处回廊,回廊尽处,就是府中的花园。

一路上,终兰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回忆之前被明水寒带来此地时的场景,似乎也是这般,冷冷清清的,路中不见行人,进府后也无出来迎接的仆从。明府中原先是何模样终兰不清楚,但这个镇子绝不会一直都是如此的状况。阿月曾说外面有些古怪,也不知是不是就包含了这一点。

不过,听她当时的措辞,应该是不久前才发生的变故。

明水寒发疯有段时间了,这件事,大抵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若真是为试炼而设置的情境,那么需要解决的事端还不止一件。

终兰不禁有点儿头疼。她从阿月那里听来的大多都是明水寒的信息,关于外面的变故,暂时还没有太多的头绪,根本无从寻起。而且,不知为何,她隐约中总感觉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有那么一点太过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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