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陈大河震惊地看着陈有财,“你说得都是真的?”
王文胜脸色也不好,咬牙道:“亲家公,你可别含血喷人。”
“县城里头都传遍了,还只当我们家不知道怎的?你王家既然看不上我们陈家,早有这个打算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不如一拍两散,分了才干净。我陈家清清白白,配不上你们这门嫌贫爱富的亲戚!”
王文胜咬牙,避开王氏的话不说:“你可别弄错了,今儿犯错的可是你们陈家!”
“谁对谁错,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说的尽的。你要是敢,咱们就去公堂请县老爷审一审,看看错的究竟是谁。要是错在我儿子与外人有染,不用你开口,我直接一头碰死在那公堂上,以死谢罪可还行?”
“你……”王文胜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一家人,怕不都是疯子不成?
陈有财冷哼一声:“可若是你们家胡搅蛮缠,倒打一耙,那就别怪我不顾情份,将那些有的没的都抖了出去。”
陈有财也不在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事儿了,王家人实在是恶心至极,叫他忍无可忍,“要闹,我们陈家从来就没怕过。不过我可奉劝你一句,自个儿身子不正,就别把脑袋翘到天上去,没得叫人笑话。王氏是什么德行,你们家那要跟罗老爷结亲的浩哥儿是什么德行,我们陈家上下可是一清二楚呢!不怕旁人知道,你们家就尽管闹,闹得越大越好!”
王文胜登时没了言语。
陈大河更是如此,他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没想到,王氏竟然真有那样的心思,她想改嫁!不只赵寡妇,连爹也知道了。那周围的人呢,是不是整个陈家村都听说了,只有他一个还被瞒着?
一时间,陈大河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任人耻笑到如今,却还丝毫不知。
闹到如今整个地步,事情早已经无解了。陈大河也知道,哪怕他和赵寡妇真的清清白白,他跟王氏,也要完了……
要问他他和王氏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陈大河其实也不知道。当初他在县城里做短工,偶然间遇上了王氏,从此上了心,家去求着爹娘去王家下聘。那时陈王两村尚没有这样大的恩怨,爹娘虽然不大看得上这门婚事,可架不住陈大河一心只想着王氏,没多久便遂了他的心愿。陈大河如愿以偿地娶回了王氏,从定亲那一日开始,便事事为她打算,所有的事情都依着她,哪怕将姿态放得低些,只要王氏开心,便都算了。
他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后来,日子便这样平淡如水地过着。
直到,直到最近……事情太多了,叫陈大河一时也数不出来究竟有多少件。最可笑的是,前些日子他还想着多挣些钱,好风风光光将他们娘三迎回来呢。原来,人家早看不上他了。
阿年坐在角落里,看着三叔渐渐支撑不住,颓废地倒在地上,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
再抬头看向文哥儿和慧娘。慧娘脸上看不出什么,好像也是一早就知道王家的打算一般,文哥儿却已经吓傻了,愣愣地不说话。
陈大河与王氏闹成这样,夹在中间,最不好过的恐怕就是文哥儿了。只是他年纪小,谁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王氏生文哥儿的时候顺当得很,只是这一胎跟怀文哥儿的时候压根儿不一样,且又怒火攻心,提前了两个月发动,一时生地有些艰难。
临近傍晚,连周大夫也进去诊了脉,仍旧没有给出什么法子。产婆又试了试,最后才不得不说了实情。
“难产了,保大还是保小?”
忽然被告知了这样的事儿,陈阿奶都吓呆了,哆嗦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怎么就难产了呢,王氏的身子,明明也不差啊。
“真的没有法子了?”陈阿奶问道。
产婆摇了摇头:“要有法子我也不会问你这样的话了。”
陈阿奶一句保大还没有说出来,王氏不知怎么忽然来了力气,猛地睁开眼,扯着产婆的手:“保大,保大!”
王家才立起来,以后的日子风光无限,她怎么能就这样去了呢!她疼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更爱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留着命,将今儿这事掰扯清楚,若是不给个说法,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陈大河,放过陈家的。都是因为他们,她的孩子才会没命的,陈家欠了她一条命!
产婆看向陈阿奶,陈阿奶擦了擦眼泪,冲产婆道:“听她的,保大。”
说完,陈阿奶才让李氏出去跟外头的几个人透个口风。这样直接决定保大,甚至没有问过陈有财和陈大河,陈阿奶心里是没有丝毫的担心的。他知道这父子俩是什么性子,叫他们选,肯定也是保大。再说,这样一个大活人在自个儿眼前,即便之前犯了错,陈阿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了。
那没出世的孙子,全当是跟这个家没有缘分了。
决定了保大,事情便轻松了许多。天黑之前,王氏生下了一个死胎,还是个八个月大的男胎。陈阿奶抱着孩子,半晌没有缓过来劲,越想越伤心。
王文胜见是个死胎,虽然心疼自家妹子,但是心疼之余,也松了一口气。他也没管什么能不能进产房的避讳了,直接进了三房,同王氏说了好一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