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动,”柳明轩道:“这伤药很管用,你忍着些疼。”
看到柳明轩没事,平安回来了,楚墨白松了口气,向他点头,“多谢。”
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楚墨白醒来,天色已经微亮,半启的窗户外,他看到苍白的天空。
等天光慢慢大亮起来,他有了力气让自己坐起来,突然听到房门外柳明轩和几名弟子的说话声。
弟子们约莫是在说为什么要救楚墨白,掌门自己的病还没好,为楚墨白冒险出手,太不值得了。
当年楚墨白在金陵突然发狂,杀了多少六大派的弟子,天玄门也未能幸免。
现在楚墨白又是梅影的人,帮着梅影不知做了多少恶事,真不知掌门为什么要救他。
弟子们围着柳明轩,在说到楚墨白时,都无好脸色,最后柳明轩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楚墨白本想出门的,但现在只好待在屋子里。
等外面的人声没了,他闭起眼睛。
这座府宅是天玄门在临安的秘密分舵,没人知道。
第二天打探归来的弟子带回消息,城中有搜罗的士兵,应该就是冲他们来的。
柳明轩暗自思忖,看来临安待不了,他一边想一边轻轻咳嗽。
他原想去常州城帮秀秀的,但在中途又发病了,所以待在临安以作休养,没想到昨夜与那人交手更加重了他的病。
这时,楚墨白从屋子里出来了,柳明轩回神,抬眸看他。
说起来,柳明轩与楚墨白已许多年不见。
当年,柳明轩对楚墨白就像亲生儿子般,每次楚墨白到天玄门做客,他都极为开心。
楚墨白向来优秀,做什么都让人刮目相看,柳明轩便时常拿他与柳长烟比较,一边觉得自己儿子不争气,一边说要是能有楚墨白这么个儿子那就好了。
柳长烟就经常被他气到,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他亲生的。
几年过去,没想到再见面时,柳长烟已经死了,楚墨白也再不是当年的楚墨白,柳明轩忽觉一阵心痛,竟不知该与他说什么。
看出楚墨白欲言又止,柳明轩道:“怎么了?”
楚墨白低声:“可有伤药吗?”
柳明轩一怔,“不是在屋子里吗?”
楚墨白不说话。
柳明轩转念一想,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弟子故意拿走了屋子里的伤药,没给楚墨白留下。
柳明轩觉得他们太过幼稚,想着等一下去教训他们一顿,连忙起身叫弟子把伤药送来。
弟子不情不愿地把药递到楚墨白手上,意思是让他自己动手,他们可是不会为他疗伤的。
楚墨白握住了那药瓶,道了声谢谢。
回到屋子里,烛光下,楚墨白径自扯开衣衫。
他那伤口在左臂外侧,要给自己上药着实吃力了些,况且他右手已经用不了多少力了。
门在这时开了,柳明轩走进来。
他带进了一阵风,烛光明明暗暗。
楚墨白抬起头,手上的动作微顿。柳明轩看他一眼,把门阖上。
柳明轩还在思索自己救他是不是一个错误,不由道:“你为什么会在临安?”
楚墨白把药瓶放下,开始缠绷带,他的动作不太利索,被柳明轩看了出来,忍不住奇怪。
昨夜交手他就发现了,楚墨白内息紊乱,好像是有内伤在身,而且因为用的是左手,剑招也变得生疏。
柳明轩原想给他看一下伤,这时楚墨白张了张口,把为何来临安的原因如实道出。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柳明轩坐在椅子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楚墨白知道柳明轩在想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但他没有多做辩解,在他看来那是毫无意义的。
他当年杀六大派的人是真,他没有救青城派导致青城派被灭门也是真,他不想抗辩自己做过的事。
安静了一阵,柳明轩突然指着他的手臂:“那是什么?”
楚墨白随之低头,他裸露在外的臂膀上,有一块赤褐色的血斑,周围的一圈皮肤微微泛红。
他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拉下来,盖住了那个地方。
柳明轩道:“墨白,你……”
柳明轩一脱口,叫的还是那声墨白,但他此时此刻,实在不知该对楚墨白说什么。
楚墨白的话可不可信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楚墨白变了很多。
柳明轩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关门而去。
他离开后,楚墨白又把袖子撩了起来,盯着那块血斑,目光如能把它戳一个洞。
然后他褪去了肩头的衣领,像存了什么侥幸的心理,手指轻轻地摸到后背,眼神更黯了。
那里,和他的手臂一样,也有一块凸起的血斑。
楚墨白猜出这血斑的出现和他体内日益紊乱的坏字经有关,他知道他的身体正在被坏字经摧毁。
只有两个办法可救,吸功,散功。吸收别人的功力,越多越好。或者散调自己的一身功力。
当时洛小花自愿给他吸了一点,令他得了几天的安适,但在那之后,他就再无吸过任何人的功力了。
至于散功,他不能吞化功散,他还需要这身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