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已是一片玄青雾瘴遮迷的人眼帘迷离,伴着阵阵北风呼啸胡旋在耳廓,真真大有些鬼魅叠生的作弄感!
这一席斗笠、玉色长裙的人影儿借着暗色的伪装而行步湍急,步履轻盈、有若飘移。便在那转角处无人能够看到的地方终于停住。
这娇小剔透的人儿定着身子徐徐喘气,须臾后抬手把头顶的斗笠一摘,露出的是凤凤这一张挂着薄汗的面孔……凤凤心中那一痕紧张尚未驱散,绷紧的心弦在这一刻略略有了个松弛。她手抚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的,方才老爷看到的所谓“大太太”,便是这与大太太有着肖似眉目的凤凤假扮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神明化现、鬼魅触体之事倒也颇多,但能撞见也委实需要难遭逢之大机缘!桩桩件件离奇的事情还能都是冥冥中的化现不成?多半都是有心之人自己伪造出來的。
方才老爷看到的当然不是大太太,而是凤凤。
当晚,二太太附在凤凤耳畔所出的主意,就是要她扮成大太太的鬼魂,入夜之后去往五太太房里吓唬万老爷、好让万老爷心里重新记挂起那位被他亲自下令囚禁起來,这一囚禁便是一十八载之久的结发之妻……
又这么过了小一会子,凤凤渐渐平复,渐渐静下心來。她那隐隐的愧疚感再一次于心口里作弄,委实觉的自己对不起了沈琳……但她还是有着庆幸和欢喜的。
庆幸的是,事情似乎并未如她想象中那样糟糕,她是借助了自己这张上天赐予的、与大太太肖似的面孔去行筹谋,但沒有利用这张脸去迷惑万老爷……这委实是她所感念的,她觉的自己是何其的幸福!
而欢喜的是,辗转了这样久,终于开始真切的帮助大太太,终于在为大太太重出囹圄而开始稳步行路。这令她觉的自己已然踏上了履行使命的一道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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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沈琳这边儿分外的注意着掩饰,可怜雅堂里闹鬼的事情还是很快便传了出來,且传的沸沸扬扬。
想必是万老爷心中不得安宁,不知对身边儿哪位贴己之人顺口说了,故而这个秘密也就不再是一个秘密……这倒不奇怪,因为万府里从來就不能藏住秘密。
就赶在这么个风口浪尖儿上,在人人都道怜雅堂乃不祥之地的时候,二太太带着凤凤却偏生主动去拜访了沈琳。
这令沈琳一时无措,心中的感觉很是微妙,似有感念、又有着一脉清晰的理性提点着她,她便知道二太太此遭登门不会只是简单的姐妹走动!
沈琳是一贯的客套且礼数不失周成,招呼二太太落座、又叫下人上了茶。
凤凤侍立在二太太的身后,与这五太太目光无意识的一触碰。她被心虚作弄着,便觉的面上隐有些发热;而沈琳全未注意到这些,对凤凤微微莞尔。
凤凤心中浅定,亦收住心绪对沈琳颔首还礼。这两个人算是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招呼。
“唉!”沈琳转目,边抬手端起茶盏、拈着小盖子拨开茶沫,边徐徐然的叹了一口气,旋即侧眸瞧定着二太太,面上浮出一抹感念的神色,半真半假难以看明白,“时今我这怜雅堂,可谓是不祥的很!众人尽皆传言说这堂里头不干净,本就清净,这一下便更无一人敢來了……不想,姐姐却不嫌弃我呢!”她眉目间氤氲着惆色,尽写哀伤奈何之事。
其实沈琳这话说的委实不尽然,疯传这堂里不干净的说白了也就是太太和四太太各自的人了,但无论干净也好不干净也好,她们都委实是不愿登门來瞧瞧沈琳这个碍眼的人的,故而也并未有多大影响。倒是老爷,先前本就常來,此后也如是的常來;万府里风言风语的传闻他当然有所耳闻,但是他浑不介意这些话,对沈琳的宠爱照旧,且似乎比往日愈发丰沛。这么看來,这位五太太也未必就不是因祸得福!
不过这个时候二太太的登门來访,委实是因她心里头正盘算着另一番主意……
“妹妹快别这么说,可是哪里的话儿呢!”二太太蹙眉微微,侧目佯作了亲昵的神态瞧着沈琳,口吻、声息很是贴己。
凤凤心中亦有辗转,边揣摸着二太太的用意,边默不作声的瞧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來二去。
沈琳亦察觉到些别样的味道,她摸不清这二太太是有了怎样的打算,少不得这般顺势的敷衍她:“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还不曾患难便已然要我领教了落井下石之悲哀。”沈琳眉心未展,但面上的神情很随意,“人情冷暖,我这也算是尝了到。”抿了一口清茶润嘴唇。
二太太勾唇浅笑,心波暗动间,针对这所谓“闹鬼”一事开始插科打诨:“妹妹能有一双慧眼自然极好……不过说实在的,竟日这府里头关于妹妹这边儿的传言,你也别往心里去!”于此浅顿,即而敛了眸子微把身子向她探探、压低声音沉了语气,“一定是太太或者老四嫉妒妹妹你得宠,作弄出的戏码!”甫一落声。
凤凤心中一定,倏然明白了二太太赶在这个时候來五太太处的用意。看來二太太是想借机挑拨五太太跟太太、四太太之间的关系,好拉拢着五太太依附于自己了!
若要论及起怜雅堂里这风言风语的起因,最直接的就是二太太和她凤凤这里!然而这个时候二太太却混说起太太和四太太來,倒叫本就摸不清局面的沈琳那思路开始被人牵着、引着全不能由自己的走,这么下去安得不心乱?那一脉看似的理性和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