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别洛眸色一沉,脚尖点地,身体连带座椅连退两步,张掌一吸,空碗从离堇手中脱飞而出,在半空堪堪接住抛落而出的粥,力道一偏,轻稳地落在桌上。
“你”
离堇气噎,而他已经将勺子递了过来,“楼夫人,现在你只能喝冷粥了。”
离堇将红枣八宝粥往一旁拔开,勺子往银耳莲子粥中伸去,对投到脸上那一道玩味目光不理不睬,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方才强迫之下,只有排斥和怨愤,此刻离堇微微一怔,不知他在粥中放了什么,她唇舌受了无数道伤,粥入口中,却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减缓了疼痛,而且粥做得滑润酥甜,清香萦绕在唇齿间,比起专门的师傅来也不遑多让。
楼铮也会做粥,但比起这个人,似乎火候还要差一些。
离堇垂睫,一口口吃下去,极力忽略身边的人的存在。
只要面对他,她心中就升起难以避免的怨,再美味的食物也没了胃口,并对许多事物失去兴趣,似乎他是黑暗的来源体,能够抹杀掉人的所有希望。
欧别洛也没有再打扰她,神色平静,优雅淡若地吃着,腮帮缓慢地微微鼓动,像极一个守规矩的大男孩,只是,眉眼间一丝落寞却怎么也掩不去。
两人无声用食,看上去互不相干,透着各不侵犯的默契。
像是一对用餐后即分散的陌生人。
菜吃了一半,他快箸搁盘,落落起身来,从柜中拎来五瓶酒,揭开一瓶,不倒杯中,修指握住瓶壁,仰首,一口饮下大半。
离堇余光瞥到酒瓶,一怔,法国verxeri,世上最烈,最烧心的酒,只需一小口,就能让人长睡不醒三我再也不离开了。
离堇移开目光,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头疼得更加厉害。
他决然离开之后,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好好审视过他们之间的矛盾纠葛,只当自己是被遗弃的一方,一味地恨和怨,怨他的不信任,恨他语言上的羞辱比煨毒的刀子还要毒,为了安心养胎,她经常克制住不去想他,而他三番两次找她,要么是为了置他于死地,要么纯粹是为了侮辱她的自尊。
对这个男人,她早已在心间筑起一道藩篱,以冰石为基,以刺荆棘为缠藤,怕是这一生,也不会有冰消雪融的那一天。
酒香在蔓延,那个人在唱。
仿佛别墅中仅有他一个人。
她从窗户遥遥望出去,希望有人藏身在附近,随时准备将她救出去,当看到一些人影在枝叶稀疏的林间晃动时,心一提,又随即暗沉了下去,那穿着,气质,分明是枚园的人。
他已经事先设了防。
看来,她是得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待上半个月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离堇再次怒从心起,目光炯冷,快步走到餐厅,揪起那个人的衣领,低吼,“让我离开”
歌声戛然而止,欧别洛靠在座椅上,静静地看着她,鼻中扑出一阵阵浓郁的酒息,俊颜微红,双眸迷醉痴浑,唇角含着一抹莫测的笑意。
离堇吸入浓烈辛辣的酒气,腹中微微绞痛,手紧了紧,“欧,别,洛,让我离开。”
欧别洛目光下移,落在胸前那一双手上,长睫倏而一动,“楼夫人,今早你还意乱情迷地吮我的rǔ_tóu,才是半天,态度就变了”
离堇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懒懒扬眉,两根指头,在脸颊一毫之外,轻而易举地钳住她的手掌,让她无论如何也近不了分毫。
离堇气得浑身发抖。
欧别洛将手中剩了一半酒的酒瓶举起,一口饮尽,倏而松开她的手,霍然站起身来,打横抱抱起她,快步走向卧室,垂头在她耳边,“美人儿,你若做到一件事,我就让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