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探望皇帝,送到太液宫前,皇帝却只是派德全把粥拿进去,并不见皇后。
德全是个人精,知道怎么把话说得动听。
“陛下因太后闹心呢,正请了佟先生下棋解闷,陛下怕自己将火气撒在娘娘身上,才不愿见娘娘的。娘娘您就回去等着,陛下肯定得自个儿去见您呢。”
皇后叹息,“南边战事不顺利,陛下心里头不顺,公公千万照顾好陛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奏疏就不要送到陛下跟前了。”
德全笑应:“还是娘娘贴心陛下。”
皇后道:“这个时候做妻子的不关心他,谁还关心他?”
皇帝今夜下棋连连落败,佟伯最后已经不敢胜他了。
“佟先生,朕将太子送去战场,命晋王做辅将,看来是个大错的决定呐。”
“非也,陛下将这场战争看做试金石,是出给太子和晋王的一道难题,这题目本身和陛下出题的目的都没有错,只是少了位裁判。”
皇帝恍然大悟。
这一仗是他对太子能力的最后试探,可一开始,他给的题目并不公正。
有赫连昌帮助太子,焉能是太子亲自答题?赫连昌若是太子的代笔,那晋王则连纸笔都没分到。
初次几场大捷,其实胜负已见。
“朕亦想请位公正裁判,可是估朝中武将,难能找到一不夹带私心的,太子和晋王,只能二选一。”
“朝中没有适合人选,可朝廷之外,皆是公正之人。”
“先生之意,是要朕在民间招募将领南下支援?”
佟伯点头,“正是此意。”
皇帝第二日便下了募令,募令下达三日,已有百人从全国各地而来征募,皇帝命朝中有经验的将领和这些应征的武人进行纸上演习,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对丛林作战和水上作战给出应对对策,唯有一蒙面青年,提到潮汛退对作战的影响。
乌兰江的潮涨潮落直接影响民生,必耗损江对岸的兵力,随之而来的是农田摧毁,饥荒横行,民心涣散。
打仗不仅要制敌,更要学会安民,民心尤其影响军心,军心一乱,得胜是十拿九稳。
有人不服,问道:“那倘若等不到潮汛呢?”
那蒙面青年一笑而过:“方才诸位不已经提供了各种应对战略么?况且大邺南下二十万兵马,也不能都用来等待潮汛。不过若粗略研究过乌兰江近年的水势状况,就能知道今年是潮汛大年。”
蒙面青年一站出来,自带杀伐千军的气度,那一刻就注定他是最后的得胜者。
皇帝哂笑:“蒙面面圣,你可知罪过?”
“朝堂之上,除陛下一人,尚有百官。陛下一视同仁,不防他人以貌取人。在下样貌不如诸位将军豪杰威武,只怕不戴上面具,不足得到重视,失去觐见机会。”
“既然朕已任命你为将军,可否摘下面具,让朕和朕的大臣们瞧瞧,如今的才俊都是什么样子的。”
那人听完,轻微一笑,将皮革面具从面上摘下。
那面具后面,众人只见,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卿卿不愿喝苦药,霍遇和她为一碗药对峙,她在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面前,似铮铮硬汉,无论如何都不会就范。
霍遇只差拿来镜子叫她瞧瞧自己现在这张脸了。
孟九在一旁凄楚地看着卿卿,发出可怜的叫声,求她喝药。
“若这药有用,瘟疫早就控制住了。”
霍遇将碗往床头上一摔:“今个儿你不喝也得喝。”
她嗔笑看他一眼,躲在床角里道:“你不是我父兄,不是家主,不是君上,更不是夫君,我凭何听你?”
若是他霍珏跟他这么说他早就一板凳扬下去了。
她变成这样,多少因为他,他又怎能下得去手。
良久一声叹息,霍遇骑坐上她身,双腿拧住她双臂。一手捏起她两颊,迫她张口,另一手拿起药碗直接灌了进去。
他下手极狠,只浪费了少许,大部分都灌进了她肠胃之中。
卿卿因他的举动气恼,扬手去扇他,这时候她更不是他对手,却还是扇到了,只是那力道实在太小,她自己手心也没半点痛意。
他挑眉,又恢复轻挑模样,“还是强来省心。”
孟九舔了口地上的药汁残渣,苦得直伸舌,卿卿瞧见,却是露出笑脸,“药你也贪吃。”
“汪汪。”
她这一笑,再也不复美好容颜,孟九不嫌她如今面目,和她亲昵照旧。
无论她容貌变成什么样子,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剔透。
其实那样一张布满青斑的脸,也并不可怖恶心。
郝军医开了贴药,只是上面药材难寻,常言带着三个兵亲自去乌塘寻药。
卿卿不小心看到水面里反射的自己,惊滞片刻,踉跄后退倒在地上。孟九忙跑去她身边,她看了着孟九,跌坐在地不断后退,指着孟九命令道:“滚——”
孟九被她吓到,细声呜咽,也不敢近,也不敢退,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陪着她。
卿卿躲在角落里瑟缩成一团,埋头痛哭。
她讨厌极了着一张脸!为何不叫她立马死去?
不...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她好不容易才背着蓝蓝爬过尸堆找到的佟伯,她好不容易逃出北邙山一次又一次的射杀、焚烧,她走过了燕然山、珲邪山、最终还能回到中原,经过断魂坡,她不能这样死去。
到了中午,孟九肚子饿了,不敢惊动卿卿,自己跑去水缸后面拿来储藏着的肉感,叼来放到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