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四爷平时会对孩子关爱备至,甚至会让小七揪着他修剪整齐的胡子玩耍,但是当这个孩子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全盘布局时,他便会将其被迅速舍弃,如同当时四爷专心走在夺嫡大道上的时候,选择干净利落地送走可能是他短处的弘轩,甚至连和她这个做额娘的商量一下的工夫都没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心酸。
“让人都下去吧,我打算回房去歇歇。”自个儿把自个儿弄憋屈的尔芙,看了看窗外清冷的院落,抬手打发了房里伺候的一众婢仆,连诗兰和诗情都被赶了出去,转身进了内室,连衣裳都没换就直接裹着被子躺在了床上。
安静得如同身处在空旷无垠的荒漠一般,尔芙默默落着眼泪。
她又一次想起了早早离开她身边的小九和玖儿,可怜那一双粉嫩可人的龙凤胎,想想她那时还担心长大后的玖儿会不会和弘轩合不来,如同历史上的老十四和四爷一样,她就觉得自个儿太幼稚,幼稚得让她自个儿回想起来都想笑,若是换作现在的自个儿,她怕是担心的就是要怎么将小九和玖儿平平安安地养大了,便如同她现在悉心照顾米团一样。
至于他们以后会不会因为皇位起冲突,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她真的不需要操心得太早,而且她想她养大的孩子就算是再看重皇位,应该也不会做出骨肉相残的事情来。
就在尔芙抱着枕头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虚掩着的房门被从外轻轻扣响,诗情明显压低了许多的声音,隐约从窗外传了进来:“主子,主子,您可醒着,李侧福晋和小乌拉那拉格格过来了,您看要不要现在见一见,奴婢瞧着李侧福晋和小乌拉那拉格格的脸色都不大好呢!”
一天到头都是数不完的事情,连想要清静清静都做不到。
哭得脑袋发沉、双眼红肿的尔芙,沮丧地叹了口气,坐起了身子,对着门外还等着她回话的诗情,低声吩咐道:“让她们俩在穿堂等等,你安排完就领着诗兰进来伺候我洗漱。”说完,她就先一步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进净室洗了把脸,让眼睛不是肿得那么厉害,不让自个儿显得太狼狈,让身边人跟着担心。
少时片刻,重新洗漱过的尔芙,扶着诗兰的胳膊来到了穿堂。
李氏和小乌拉那拉氏正有说有笑地喝着茶,尔芙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她们,不禁有些疑惑地眨巴着眼睛,难道李氏就不为茉雅琦的未来担心么!
她忘了,李氏本就是个很自私的女人。
李氏之所以担心茉雅琦,无非是怕四爷会迁怒于她,如今她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虽然还没有找到茉雅琦,但是四爷在信里安慰她不必着急,还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加之小乌拉那拉氏就坐在对面,她好面子得很,可不想在小乌拉那拉氏这个蠢货跟前丢了该有的体面,所以也就有了尔芙看到的这很奇怪的一幕。
“你们俩怎么凑到一块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尔芙正了正心神,稳了稳呼吸,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如同寻常体面人家的正房主母一般迈着轻盈平缓的脚步,边说边来到了穿堂上首摆着的太师椅上落座。
“哎呦,妾身这不是听说咱们府的二格格出去好些日子都没有个消息,这心里头着急么,便想着去找李姐姐问问消息,没想到,还没走到东小院门口,便在路上碰到了来正院给福晋姐姐请安的李姐姐,妾身便随着李姐姐一块过来了!”小乌拉那拉氏急急开口,应是将已经已经开口说话的李氏的声音压了下去,一副看好戏样子的含笑说道。
“你倒是好心思。”尔芙笑着揶揄道。
她扭头看了眼另一侧坐着的李氏,接茬问道:“那李氏过来,又是有什么事情呢?”
“妾身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主要就是自个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等消息,总是难免会在房里胡思乱想的,这心里头乱糟糟的,想着这些日子四爷也不在府里,便过来和福晋做个伴。”李氏不想当着小乌拉那拉氏的面说起茉雅琦的事情,随口扯了个由头,敷衍道。
“敢情都是闲来无事,那咱们就一块喝喝茶、唠唠嗑吧。”尔芙倒是无所谓,她虽然心情不大痛快吧,却也不想自个儿一个人在房里发呆,便也就顺着李氏的话,随口应了句,抬手招呼诗兰和诗情送上摆满零嘴儿点心的攒盒,又让人在旁边的偏厅摆上圆桌,一块移步到了圆桌旁落座,围坐一团吃着小零嘴儿,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只不过到底都不是存心来聊天打发时间的,说着说着,这话题就又一次绕回到了茉雅琦的身上,小乌拉那拉氏趁着李氏去净室更衣的工夫,神秘兮兮地凑到尔芙的耳朵边儿,低声道:“您说这二格格这些天都没有踪迹,咱们府里头这些护卫都派出去了,也没能找到她,她会不会是被人骗到哪儿去了,咱们二格格穿的戴的,那都是件件内造的珍品,但凡是个有点眼力的人,应该都能从隐蔽处的印记认出来,这会不会是有人想要趁机攀龙附凤呢!”
“这些混话,那些个没见识的仆妇说就算了,你好歹也是府里头正儿八经的格格,这话是你该说的么,我今天得和你好好说说,这要是能认出那些首饰是出自造办处的正经玩意,那人怎么敢把二格格藏起来,难道是不要命了么!”尔芙没好气地翻了白眼儿,推开了越凑越近的小乌拉那拉氏,拧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