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道,“学生家小皆为倭贼所杀,学生发誓,定要杀尽倭匪以报父母之仇。”
谢知府连忙抚慰林靖几句,想着这李秀才身世倒也颇有些可怜之处。
待接风宴上,孔巡抚谢知府均表现出一方大员的风度,待下官皆温和可亲,至于政务,并未急着接手,如今怎么着,便继续怎么着好了。
林靖瞧着孔谢二人一幅融洽和乐模样,低头夹了一筷子菜,搁到嘴里慢慢嚼了。
接风宴后,一行人先送了巡抚大人,再则徒小三便带人与谢知府告辞,与林靖回了军营。直待回营后,徒小三方道,“记得当年咱们去京里,你说孔谢两家原不大和睦,如今看来,这两家也不似重归于好的模样。不过,孔家人为巡抚,谢家人为知府,莫不是在朝中,孔家人居谢家人之上了?”
林靖笑,“三哥也瞧出来了。”
徒小三道,“太融洽了。”两人路上同行,同时入城,包括接风酒时的表现,都太融洽了。徒小三相信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太完美的表象,如果过于完美,必然是假象。
“可惜咱们于京城消息不大灵通,不晓得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他二人不合,对我们来说,并无害处。”林靖道,“既然两位大人都到了泉州城,咱们去外州募兵之事,倒是可以提一提了。”
徒小三侧眼看向林靖,“现下合适么?大人们刚到,咱们便要外出征兵。”
林靖回望徒小三,“还有比这会儿更好的时机?”
徒小三不禁一笑,“这话也有理。”
林靖谋事,纵然于京城消息不大灵通,他亦向来自信。孔巡抚则在巡抚后衙,望着这园中修补痕迹明显的房舍,以及园中新补种的花木,难免叹了几口气。
他之幕僚杨先生道,“泉州城几番战败,这府衙,也叫些倭匪祸害的不成样子了。”
“谁说不是哪。”孔巡抚道。
杨先生道,“这样的官衙,叫大人住,也太委屈大人了。不若叫些个匠人来,修一修这后衙。”
孔巡抚的手拍一拍廊下新漆的廊柱,眼中露出一丝笑,道,“你还以为我为这衙门不好叹气呢?”说着,孔巡抚面容微肃,道,“巡抚衙门都如此了,可见别个衙门的境况。听说,泉州将军府都叫人一把火烧了,如今林将军都是住在军营里。泉州两遭劫掠,今百废待兴,衙门不过居所,我叹的另有他事。”
杨先生不必思量便已知,见孔巡抚之子孔繁御端了茶来,杨先生连忙上前接了,笑道,“如何劳公子亲自捧了茶来。”
孔繁御道,“听说先生和父亲在小花园说话,我正好过来,就顺道带了过来。这是闽地的白茶,父亲和先生尝尝。”
杨先生亲自捧一盏奉与主家,孔繁御却是自己取了一盏,并不必杨先生相让。孔巡抚呷口茶,觉着味道不坏,道,“如何来的这白茶?”
孔繁御道,“经闽州时,在茶铺子里买的。父亲急着来泉州,也没想到要尝一尝。我看父亲今天吃酒吃的不少,就命人煮了些,也去去酒意。”
泉州城这等形势,孔巡抚连老婆都没带过来,就是怕泉州不太平,却是带了这个儿子,可见这个儿子在孔巡抚心中地位。孔繁御道,“以前听人说,泉州城较之闽州,还是要富庶些的,不想,如今倒破败至此。”说着,着眼望一望这小小花园道,“听闻城中几处遭劫的衙门,连带咱们巡抚衙门,都是林将军到州府后打发人过来修缮的。眼下他自己都住军营,还能先修缮府衙,这是他的一片心哪。”
“是啊。”孔巡抚颌首,“我正想着,明日去一趟军营,看一看林将军麾下将领,他乃浙地虎将,素有名声。”
杨先生问,“要不要知会知府大人一声?”
孔巡抚呷一口茶,淡淡道,“还有这城中庶务要劳烦谢知府,此事便罢了。”
杨先生便下去安排了。
林靖原想着,看孔谢二人面和心不合,但林靖也委实未料到,二人竟疏离至此。孔巡抚热心肠的来军营看练兵之事,竟未有知府大人相随。不过,这话,自然不会有人多嘴,徒小三也只是带着孔巡抚在营中转了转,看了一回训练的兵卒,很是赞了一回士卒勇猛,用心训练。反正,虽则孔巡抚说的无比真诚,不过,这话一听就能听出外行来。如章总督微服海盐,将士们用什么样的战阵兵甲,军中是什么样的规矩章程,皆能说得一二。这位孔巡抚,称赞是真心称赞,只是,外行也是真外行。
徒小三应对上官很有一手,他天生有张实诚脸,为人亦是谦逊。孔巡抚如今急着在抗倭上出些成效,见徒小三虽则武将,亦是知道些为人下官的道理,对徒小三也算满意。孔巡抚道,“如今这泉州城,我过来的时日虽短,也知城中历经战事,百废待兴。只是,想重振泉州城,必然要还百姓以太平。唯有咱们泉州城太平了,百姓们才能安下心来过日子哪。”
孔巡抚说的颇是动情,难得的是,并非只是嘴上说些客套话,孔巡抚还问徒小三可有什么难处。徒小三便与孔巡抚实说了,别的倒都不愁,就是募兵上,泉州城两经战事,城中青壮委实太少,便是宣传“报血仇”什么的,募兵的情形也不大乐观。徒小三的意思是,想去闽地其他地方募些青壮过来。
孔巡抚当下便道,“这也有理,往何处征兵,林将军想来已是心下有数。”
徒小三道,“下官也是初来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