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副市长微微挑眉一笑:“好,我来安排。”
果然很快就先安排夏佳宁到医院见秦勉,高干病房设在医院的南楼,走道有暖气直直地钻入夏佳宁的衣领里,却仍旧凛冽得让她忍不住颤抖,纤弱的身影映在白刷刷的墙上,被光线分割成一丝一丝的无力,护士将她带到尽头处的vip病房,开了门又很快离开,独独留下静谧私隐的空间给她。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根本不敢靠近病床一步,只是傻傻地盯着安静躺在那儿的人,一动不动。他往日明亮的眼睛此时紧紧地闭着,即使穿着难看的病号服,即使是躺在白色的床上,他还是那么英俊,英俊到逼人。
一瞬间,记忆开始倒流,这个男人是她的一片天,曾几何时,她却再也看不到她的那片天了,真可笑,她的人生竟然这么可笑,居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却以为自己找到了世上最温暖柔软的阳光,全是欺骗,先是欺骗现在是羞辱。
如果现在她的手上有把刀,她不确定会不会做出和夏超同样的事来。
她仰起下巴,硬生生地把眼底升上的水雾逼了回去,压抑住心里的狂暴,慢慢走到床沿坐下,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吵醒了。
秦勉穿的病号服领子很大,她只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露出的晶亮的铂金项链,上面串着一大一小两只对戒,很简约朴素的款式,却在瞬间紧紧地圈住了夏佳宁的呼吸,击溃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自持,原来他竟一直戴在身上,她拼命捂住心口,那里剧烈地疼着,那种痛已入了她的骨髓,如病入膏盲的垂死者,再挣扎也是徒劳。
“总得买枚戒指去登记吧!”
“登记?这也太快了吧?我们双方都还没见过彼此的父母呢。”
“我相信你父母不会不接受我,我更相信我父母对你的喜欢不会少于我,你信得过我吗?”
“我们都不是玩的年纪了,这一生中,终将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遇到了,早一点在一起、晚一点在一起,有区别吗?你看我连戒指都买了,现在就等你点头了。”
只是她刚点了头就出事了,老天爷怎么就那么残忍呢?
她坐在他病床边的椅子上,碰到了他的手指,是冰凉的,医生说他的肚子被刺了一刀,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治好了,多少也会有后遗症,如同他们之间,就算再怎么想努力修补,也总会隔着一道伤疤。
他被打了镇痛剂,安静的躺在床上,帅气的五官脱了深沉,退了霸气,越发显得真实,他的睡容那么平和,刚毅的眉化成柔和的曲线,浓密睫毛随着呼吸而颤动,薄唇轻抿,勾勒出性感的线条,是她曾经每一次都忍不住想去亲吻的地方,他的手指,他的肩,他床头仪器里代表着他还活着的心跳曲线……她在想,夏超那一刀刺下去,他是不是很痛?是不是流很多血?他最后一眼会是什么样的眼神?他神智不清的最后一秒有没有想起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秦勉,今天起,我们一人退一步,行吗?你是大人物,你有权有势有钱,我以前不信邪,以为只要占着理,邪定然不能胜正,可现在我明白了,我们俩都把我弟斗得快要判刑了,你依旧吃香喝辣高高在上,我一个小老百姓还能拿什么跟你斗?早该懂的,你们这些人摇摇手指尖,我们这些下里巴人就应该感恩戴德地爬过去为你们趾头;你们愿意给钱封口,我应该马上滚回家烧高香拜祖宗才是,能认识你是多少人修几辈子也修不到的福气啊……”
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为什么你都躺在这儿了还要这么咄咄逼人?真要把我逼死不成?刺伤我,你们很开心吗?”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秦勉,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究竟是爱你多一点,还是恨你多一点,我会还你清白,另外我还答应你,如果你这次下了地狱,我一定会陪着你,我们生不能同生,死,确是可以同死的,夏超欠你的,我替他还,只要你们,能为我夏家留住唯一的血脉。”
他一直没睁开眼,似乎睡得很舒服,外面将要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眉眼,她知道这间病房肯定是有监探的,所以那些人才会那么放心的让她单独留在这里,但她不管是不是有人能听到,她最终还是附在他耳边开口:“我再也不想欺骗你了,秦勉,我爱你,一直都爱着的。”
她知道他是一直想要这句话的,一面是家破人亡的仇恨,一面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她终于承认自己还爱着他了,但她不后悔,不论将来如何,至少她在最美丽的时刻为他展现过,也曾真真切切体会过!
她又想起刚才的那个念头,如果把夏超手上那把刀换到她手上,她会下得了手吗?那她一定宁愿这一刀刺进自己的胸口,也不想去伤害他一丝一毫,到了这最后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做不到,再恨都做不到,两个人付出了真心,却偏偏要互相践踏,摧残,他痛苦,她又何尝快乐!!!
要怪,只能怪上天太残忍!
跑过走廊的时候,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上,这一次,她是真的没再有恨,也没有迷失,她只是为他感到难过,她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