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她又拿出了口袋中,从何野身上发现的遗书,那只是一张纯白的信纸,不过寥寥数字,却让她觉得异常沉重。
他说,想要一场海葬,能够保存着自己的身体,流到大海的中央。
他说,他的死讯,除了何美,不要让他人知道。
他说,希望让父母以为,他只是出门散心罢了,直到再也瞒不下去的时候,直到时间能够冲淡悲伤的时候,再告诉他们。
他还说,能够遇见齐优,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就明白死亡的贴近,可他最后,想见的,却只是一个明明没有相处过多少时日的人。
有时候,齐优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爱上自己呢?她爱任性,爱胡闹,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与人类的好女孩比起来,真的令人头痛得多。
“你好,这是何美。”那一边,传来何美精神奕奕的声音,大概是发现这号码是英国的,她便用上了英文。
齐优握紧了手机,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来,她能说什么?难道要她说,何美,你的弟弟死在了我的面前?她当然知道,何野对于何美来说,是怎样的重要。她都不敢去想,要是何美知道了他的死讯,会不会崩溃?
因为电话那一端的安静,何美胸口一疼,不好的预感就这样传到了全身,冰冷冰冷的,她细细地听出了海浪的声音,半响,她终是无声地笑了,小野,果然还是去了。
“是小优吧。”何美知道,能让何野放下对自己生命的坚持,安然死去的,只有她,齐优。
“何美……”齐优没想到何美猜出了自己,她张口,却只能说出这样两个字。
何美深深地吸气,“小优,小野闭眼的时候,他快乐吗?”说到这里,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哭,要为小野高兴,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往下流,脑袋却一阵阵的,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
“应该,快乐吧。”因为他,笑着闭上了眼睛,带着满足。
“那就好,我记得小野说过,他喜欢海葬,你们应该就在海边吧,他如愿以偿了。”能够死在齐优的身边,他的确是如愿以偿了。
齐优抿住了嘴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神川天一看着齐优挂下了电话,看着她盯着远方一动不动,直到东方升起了鱼肚白,他再也忍不住,说道:“回去休息。”
齐优转过身,她看着面色微白的少年,他的生命气息是如此的微弱,无不在告诉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在不久的将来,会和何野一样闭上眼睛,而这,她绝对绝对不要!
“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神川天一闻言,瞳孔一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
神川天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留下了一句话便转身就走,“因为回答了,也于事无补。”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和我说,你快死了!”齐优看着就要慢慢走远的少年,微光之下,那单薄的背影,好像只要风一吹便能倒下,可事实偏偏却是,在这样的狂风之中,他总能够坚定地厶屹立不倒。他最脆弱,也最坚强。
你快死了。这四个字是那样的沉重,沉重到连神川天一都不得不停下了步伐,他回头,看着蹙着眉头的女人,很久很久,他才笑道:“我怎么会死,不会的。”直到确定你能够幸福,你能够安然无恙,我都不会舍得去死的
“你骗我。”齐优也希望相信神川天一的话,可是她更无奈地只能相信自己那永远准确的感知力。
这一次,神川天一没有再回头,他只是往前走去,然后嗤笑起来,自己真的病入膏肓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鼻尖永远都萦绕着齐优的玫瑰馨香呢?
坐进车里,神川天一吩咐开车,他要回国,他必须抓住f国的最高权力,他不相信,一整个国家,还护不了齐优周全,还不能给她最安逸的生活。
“铃木,你说,我的决定,是不是错的?我本来就是没有心的人,那么为何还要在死前,为她做这些事情?”神川天一靠在椅背上,不时低低地咳嗽出声。
铃木大雄低着头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倾听就好
“明明是想拉着她一起走向死亡,可为什么再看到她的时候,却那么舍不得?舍不得那么漂亮的眼睛,会永远地闭上?”神川天一自嘲地说着,然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用手帕捂住,再打开时,那里赫然是一滩血迹。
“当家!您没事吧?”铃木大雄看到那血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问道
神川天一却只是摆了摆手,“没事。”
正当铃木大雄担心不已的时候,他看到了神川天一的手机亮了,于是接了起来。
“喂。”
“神川天一呢?”齐优回到酒店,想了又想,决定先打个电话给神川天
“夫、夫人?”铃木大雄听出了齐优的声音,惊叫了一声,还没能再说什么,就被一只纤瘦却有力的手给夺去了手机。
“什么事?”神川天一以为齐优出了什么事,心中有些紧张地问道,但是声音却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沉稳,而正是这样与年龄相悖的沉稳,才让齐优更加心疼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