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切都听太医的,”卫简怀言听计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呆滞在原地的稳婆,立刻沉下脸来,“你为何说是难产?胆敢欺君不成?若是娘娘被你咒得难产了,你该当何罪?”
那稳婆原本还想着在天子面前表一表自己的功劳,被这一打岔,连魂都快吓没了,打结的舌头也立时被吓得捋直了,连声道:“陛下,我方才说的是生得难了一点,并不是难产,陛下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让娘娘平安顺产。”
卫简怀这才满意,挥手把人放了回去。
他索性也不回内厅了,走到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有稳婆不停的走动声和说话声,就连琉紫她们安慰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叶宝葭的声音。
“杜太医,不是说生孩子很疼吗?怎么皇后叫都不叫一声?你让人进去瞧瞧,皇后没事吧?”他胆战心惊地问。
“陛下放心,皇后娘娘不叫才是对的,省下力气生孩子。”杜太医解释道。
“既然法子也对,又身康体健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生下来呢?”卫简怀反问道。
杜太医语塞:“这个,下官也不知道了,会不会是胎儿太大了,以至于增加了难度?”
卫简怀心里一咯噔,忽然想起自己那晚求菩萨一箭双雕的戏语来:“若是龙凤胎,会不会难生一些?”
杜太医大惊失色:“难道皇后怀的是龙凤胎?”
“不是……朕就随便问问……”卫简怀有些尴尬。
杜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龙凤胎的确比单胎难生了许多,不过娘娘瞧着应该不是啊,肚子也并不算太大,不过这也说不准……”
他说着说着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卫简怀在心里默念着:菩萨啊菩萨,你不要听朕从前的胡言乱语了,朕不要龙凤胎了,一个就够了!求菩萨保佑蕤蕤母子平安!
叶宝葭可不知道卫简怀在外边连菩萨都求上了,她只觉得疼,太疼了。
然而她天性就是隐忍之人,并不惯于痛哭哀叫,只是双手抓着稳婆替她准备的抓板,指骨掐得发白,汗珠滚滚而下,却依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那疼痛让人神志恍惚,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好似魂魄不受控制地离了身体,渐渐飘到了半空中。
床上躺着的那个容颜姣好的女子,小腹高隆着,两个稳婆一左一右,一个指导着如何用力,一个则在小腹上挤按着,而旁边的两名侍女则不停地拿着帕子替生产的女子擦汗。
身体的疼痛好像一下子半点都感受不到了。
叶宝葭有些惶急,难道,躺在床上的女子,不是她吗?
那她的孩子、她的夫君呢?
“痴儿……回来吧……到你该去的地方去……”有个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响起,“你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不,不是的,”叶宝葭辩解道,“我已经是这里的人了,我不能走,我走了,陛下他怎么办?”
“陛下他自有他的归处……你又何必强求……”那声音叹息了一声,继续轻声诱惑道,“快回来吧……来这无忧无怖的极乐世界……”
叶宝葭心中大骇:“我不走,你到底是谁?我要留下!我要和陛下在一起!”
那声音不说话了。
叶宝葭往下一看,只见屋子里的人骤然惶急了起来,稳婆满头大汗,大声朝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喊,而那女子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她努力想让自己往下沉去,却无济于事,这魂魄没有再往外飘,却好似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梨儿和琉紫哭了,一左一右跪下来抓起了她的手:“娘娘,娘娘你使劲啊!”
她的衣袖垂了下来,露出了左手腕上的紫檀手珠和右手腕上的翡翠牡丹玉镯。
仿佛有什么将她吸住了,魂魄一沉,落入了体内。她用力地握住了两名侍女的手,拼尽全力使出劲来。
“出来了出来了!”在后头的稳婆尖声大叫了起来,“快用力!”
几乎凭着身体最后的本能,叶宝葭再次用力。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片刻之后,“啪啪”两下,一声啼叫声传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皇子!”从鬼门关里逃过一劫的稳婆涕泪交加地叫道。
叶宝葭刚松了半口气,又有人叫了起来:“娘娘,娘娘再用力!还有一个!”
剩下的半口气又提了上来,叶宝葭一咬牙,板住腰,小腹拼命往下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怎么不哭……”
叶宝葭那半口气怎么都松不下来,几近绝望却固执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又是“啪啪”好几下,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微弱的哭声传来。
叶宝葭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股满溢在屋内的血腥味已经消失无踪了,一股浅浅的龙涎香传来,入目之处是熟悉的龙凤床架,四周纱幔低垂。
手被紧紧握着,她侧身一看,居然是卫简怀,他和衣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在打瞌睡。
桌上燃起了油灯,看来已经入夜了。
浑身上下绵软无力,微微一动便觉得身下又酸又疼,叶宝葭不由得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身旁的人惊跳了起来,惶急地叫道:“蕤蕤!”
叶宝葭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快来人呐,皇后娘娘醒了,宣杜太医!”卫简怀慌忙叫道,“你怎么样?疼不疼?想吃什么?”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