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再跟你解释。”静漪说着,回身去抱遂心。
陶骧拦了她一下,说:“我来。”
他语气冷很。路四海看到他样子,也噤声。
静漪扶住了车门,看着陶骧把遂心抱出来,一边走一边吩咐人:“给热水汀加温,囡囡房间壁炉点上,要!”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静漪吸了口气。
“程先生。”路四海小心翼翼地叫她。
静漪说:“让车子这里等一下,我上去看看再走。”
路四海看她脚上鞋子都没有了,跟着她进去时候,忙叫女仆去找对拖鞋来,还有准备干松衣服。
静漪走到楼梯半截,女仆追上来,她先穿了拖鞋,问过遂心房间,跟着过去。
遂心房间门开着,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都是遂心身边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尤其是福妈妈,和张妈给遂心换着衣服,急直哭。可是陶骧场,她们又都不敢出声。
静漪门边,看着陶骧坐遂心床边,拿了热可可给遂心喂下去……她听到声响,匆促杂乱地脚步声,身子往后一撤,果然从走廊那头,一簇人影出现,是陶夫人和陶尔安,远远地就听到陶夫人说:“……好好儿带出去,就该好好儿送回来……我就知道不成!老七还不听,就晓得跟我犟……”
尔安先看到了静漪,拉了一下陶夫人。
陶夫人喘着粗气,瞪了静漪一眼。虽没说什么,可是一脸怒意,进去便让人随手关门。
静漪被门板一隔,呆住了。
半晌,才听到尔安说:“遂心出意外,老太太心疼,气头上没有好脸色。”她看到静漪浑身湿透,头发上沾了水草,旗袍开衩下露出腿,丝袜破了,脚上也受了伤……她低呼,“,去我房里换换衣服、上药。”
静漪摇头说:“遂心没事话,我还是先回去。”
尔安看她脸色发青,就说:“先回去也好。遂心有什么事,我打电话给你。”尔安担心侄女安危,吩咐人跟着送静漪回去。
静漪忍着泪点头,忙忙地上车走了……
回到住处,李婶看静漪高高兴兴地出门,回来是这样狼狈,不知所措地跟着她上楼去。静漪一言不发,进卧室关了房门。
一进门,后一点力气都消失殆似,她连床都没有能爬上去,而是床脚坐下来,终于落泪……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身上滚烫,且昏昏沉沉。不住有人敲门、不住有电话铃响起来,她不是不想去开门、不是不想接电话,而是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
大概门还是开了,她知道有人把她抱上了床、有人摸她额头、有人给她喂水……浑身都疼,就好像有人也用针扎她全身。她极力想要躲避开,那针还偏偏能够刺到她骨头上,细细密密疼痛积累起来,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想哭,却得跟自己说不能哭,这一阵子动不动便要流泪,这样软弱很不好……这种时候也有过,她每次都能熬过去,这一次也一样。
疼痛和灼热渐渐将她折磨地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意识也就混沌了。可她还是知道,这一觉醒过来她得去看看遂心……她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了追逐那只可爱小猫咪不慎落水,三哥将她救上来,母亲为什么吓成那样、又为什么再不许她靠近水边、却又让人悄悄教她游水。因为怕,是因为爱,不能承受失去。
而她,是不能承受再失去……
“妈妈……妈妈……”很轻很轻娇嫩声音,叫着妈妈。
是瑟瑟,苹果脸瑟瑟。
天使一样,朝着雅媚跑过去。
她一旁看着,想叫她,瑟瑟回头叫她“小婶婶”……她伸出手臂落了空似。
瑟瑟扑到雅媚怀里去了,一团金光她们母女俩身后,她叫着二嫂、瑟瑟……那团金光越来越亮,亮她不得不闭上眼。眼睛被刺痛,终于流出泪来。她知道自己是做梦。这个梦一做很多年……她抬手按着额头,还发烧。
她睁开眼,屋子里却是一片灿烂阳光。
有淡淡药水味,她撑了下手臂。
没错,屋子里有人。
那人就站窗边,薄纱窗帘边,高大身材、挺峻气质,不会是别人。
她转了下头,这里确实是她卧室,而身上疼痛,让她确定自己现已经醒了。
“你怎么会这里?”她问。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会来,又已经这里呆了多久。
陶骧转身看着她。
静漪掀开被子下床来。边说,边拿了件晨衣披上。她披头散发,面目浮肿且苍白……她这么狼狈样子出现他面前,真是狼狈……可是她还有什么好丢脸呢?
“你要是因为昨天事兴师问罪,要骂也管骂——但是牧之,我可能不是个好妈妈,可我也不能放弃做一个坏妈妈……”她头重脚轻,挣着站稳了。
陶骧就站她面前。
从他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比起昨天看到她和遂心时候……她心猛抽一下,立即问:“囡囡呢?她没事吧?”
她瞬间就软弱了下来。
“昨天我只顾着囡囡了。”陶骧说。
遂心稳定下来,听到母亲责怪他不该让遂心跟着静漪出去,他才意识到她已经不场了。转了身大姐告诉他,静漪走时候样子很不好……
陶骧望着她眼睛,说:“囡囡退烧了。你就不用担心她了。”
静漪怔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