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到听竹阁的时候,就看到温馨正捧着一盘葡萄吃的尽兴,瞧着她神色如常,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温馨瞧着四爷进来,对着他招招手,“刚送来的葡萄,又大又甜,快尝尝。”

四爷在温馨对面坐下,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果然入口多汁,清甜味美。

“哪里送来的?”四爷就看着温馨问了一句。

“庄子上才送来的,我瞧着好就留下了。”温馨笑眯眯的说道,她在庄子上住了那么久,跟那里的人关系都不错,有些庄子上自己出产的水果瓜菜,他们也会趁着给府里送东西的时候,悄悄地给她稍进来点,解解嘴馋。

四爷听着就笑了,温馨真是到哪里都能跟厨子打好关系。

“今日的事情……”四爷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好看的眉峰轻轻地蹙了起来。

“我知道,这事儿不好查。不过,这回可不能跟前几回似的,他们一而再的欺负我,我可不是木头人。”温馨接了四爷的话,她已经想好了,就算是四爷生气,这回她也不会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福晋那里一直伸手,不就是觉得自己抓不住把柄无法定罪,不仅恶心自己,也是要踩自己的脸给府里的人看。

要让他们知道,这府里她一个温格格的脸面不值钱。

就算是有四爷护着,可是也有护不住的时候。

可温馨是什么人,虽然平日里懒散惯了,但是福晋这样欺负到她头上,她要是再不还手,就真是软柿子了。

听着温馨的话,四爷愣了一下,侧头看着她。

就看到温馨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那笑却是淡淡的,仿若秋日清晨的露霜,薄凉的令人心里发颤。

“你想怎么做?”四爷就盯着她问道。

温馨对上四爷的眼神,这回没有笑,也没有退缩,只是静静地说道:“奴才一向敬重福晋,从不敢有丝毫逾越,可是福晋对奴才却是越加过分。庇护钮祜禄氏就算了,毕竟涉及到爷的子嗣,我也不想闹得太难堪。拦住府医不给我诊治我也忍了,毕竟爷的子嗣为先。平日里福晋暗中踩我的脸面我也不当回事,毕竟我只是个格格,纵然有爷的宠,真闹起来最后为难的还是您。”

四爷心里堵了一块大石,温馨不疾不徐的说着,像是溪流过石,虽轻缓却带着千斤之重。

“只是这次不一样,府里散播谣言说我是不祥之人,奴才实在是无法忍了。我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以后有可能出生的孩子想想,他的生母背上一个不祥之人的名号,他这辈子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若是爷无法做决断,那么就送我去庄子上清修吧。”

最后一句如惊雷一般,炸的四爷看着温馨的眼神都黑了,隐隐带着怒火的前兆。

温馨却是对着他莞尔一笑。

她不是白莲花,不是圣母,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

四爷有四爷的为难之处,福晋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不就是踩着四爷的底线行事。

温馨一忍再忍也不是真的忍,只是也是在衡量四爷的底线。

到了这一步,温馨终于能有点自信,以她跟四爷之间的情分,是可以赌一把的。

她是个格格斗不过福晋,所以只能依靠四爷出手。

但是四爷出手,温馨必要给他百上加斤,让他知道自己委屈、伤心以及决心。

就像是温馨跟福晋在拔河,绳中间的红绸才是最关键的那一点。

四爷就是那红绸,只看他愿意倒向哪边。

福晋是四爷的嫡妻,是四爷府后院的脸面,若是打了福晋的脸,四爷脸上其实也不好看。

可是福晋这一回太过分了,蜘蛛死了,是不是下一回在福晋眼里自己就是那一只能轻易捏死的蜘蛛?

想要毁她的名声,将她按进泥潭里,温馨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如愿?

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人相对而坐,温馨浑身紧绷的坐在那里,手心里隐隐有汗珠沁出来。

动不动的就说要走,四爷心里怒火滔天,偏偏却无法发出来。

因为他知道温馨实在是委屈。

可是他也的确生气,温馨把他当什么?

说走就走?

说去庄子上就去庄子上?

他待她还不够好,以至于让她这么威胁自己?

四爷拂袖离开,一句话也没留。

温馨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响也没追上去,坐在屋子里轻叹口气。

其实她的姿态可以放得再软一些,可是她怕,她怕一贯如此,四爷就会认为她会是一辈子可以委屈的那个。

人在做取舍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委屈那个比较容易拿捏的人。

温馨……不想做那样的人。

她也想让四爷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是有自己的坚持的,不是谁都能委屈的人。

这算是吵架了吗?

温馨也不知道。

四爷脚下如风的回了前院,吓得一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原以为四爷去了听竹阁心情会好些,谁知道会更生气了。

这还是主子爷第一回从听竹阁气成这样回到前院的。

四爷坐在书房里,温馨的话在他脑海里不停地重复,像是魔怔了一般,一怒之下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屋外众人听着浑身的骨头都绷紧了,竹竿一样贴墙站着,大气儿也不敢出。

后院里福晋也正在坐卧不安,她嫁给四爷这么多年,这是第一回四爷不肯见她。

只是一只蜘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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