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忘了方才的他是如何地怒气冲冲,也忘了她是他深恨之人的族女。
“……起来吧。”
秦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搀她。沈芊芊挣扎着起身,却一个重心不稳软倒在他怀里,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
“唔嗯,陛下……”
她精致的小脸离他很近。秦衷现在才发现,沈芊芊生得很美,明眸皓齿、五官端正精致,处处皆诱人一亲芳泽。
不同于平时的冷静木讷,她醉后的嗓音亦有些娇憨软糯,简直引人犯罪。
秦衷自认不是耽溺美色之徒,但……
内殿角落那不起眼的香炉里,少少一份迷情香便会让他变成这种人,还会让他事后以为自己那夜就只是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秦衷一把将怀中的少女打横抱起,大步往寝殿去,眼神中有着朦胧的情/欲。
一夜旖旎。
……
天光微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躯上。沈芊芊撑起有些酸麻的身子,四处瞧了瞧,床榻上早已没了秦衷的影子,只有被褥上的痕迹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她毫无失望之情,冷静地唤来侍女为她梳洗。凝视着铜镜里发丝凌乱却依然不改镇定的自己,沈芊芊不由得有些出神。
秦衷定是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沈芊芊尚记得他在耳鬓厮磨之时情不自禁问她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
当时她回答,她毕生所求只希望秦衷多看她一眼,那人似是十分满意,伸出手拥紧了她。
这确是少时的沈芊芊最大的心愿。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冀望秦衷真心相待自是不假,可她更渴求那最尊贵的位置。
沈芊芊想成为大卫最尊贵的女子,正如她的姑母一般。她不知自己的姑母在那个位置背后的无奈苦痛,只是近乎偏执地想要母仪天下。
她知道秦衷最看重的是什么。她唯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便再也寻不得。
小宫女慢条斯理地将她的一头青丝理顺,动作十分轻柔,不一会儿又盘了个整齐的发髻。
沈芊芊盯着忙碌的侍女,神色平淡地吩咐道:“琳琅,那些用过的香记得处理一下。”
“回娘娘的话,已经都倒了。”
“呵,那香的确挺有效。”将宫装的衣领拉高,沈芊芊仔细地掩住锁骨处的红痕,面上笑意丝毫不减,“沈家能寻到你们这般能人,实是三生有幸。”
“娘娘过奖。”琳琅恭敬地答道,“昔日受沈家及太后娘娘恩情,奴婢纵然粉身碎骨亦无以回报。”
轻应了声,沈芊芊迳自问了下去:“长春宫那儿,应该都打点好了吧?”
“是。”琳琅姣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出几日,事即成,娘娘安心。”
“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
若是秦衷尚在此处,他会发现琳琅与上回在长春宫所见的璎珞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琳琅并不常在沈芊芊跟前伺候,他也见不着。
沈芊芊又道,“对了,上回给你那方腰牌还在么?”
“在的。”
“这几日拿着那腰牌出宫避一避,我会安排人接应你……”沈芊芊思忖片刻,笑道,“不,为保万无一失,你今天就走吧。”
“是。”
琳琅自衣内掏出一方腰牌,金澄澄的牌面上头,赫然刻着永宁宫几个大字。
*
转眼已是过了数日。
永宁宫中,姿态雍容的女子正在作画。即使沈如烟已然不复年少,从其精致的五官也能窥见她花样年华时是如何的风姿绰约。
先帝曾下诏让未育有子女的妃嫔遣回原籍,是故自从沈如烟做了太后,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孔便少了许多。她的人生也归于表面上的一片平静,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年轻妃子在背后对先帝执意送与她的后位议论纷纷。
沈如烟在空白的画布上勾勒了几笔,一栩栩如生的人形便跃然纸上。她今日所画是一名身形健硕的玄衣青年,身旁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身着深色的宫装。
画上女子正在弹着筝,男子相随一旁,两人举止亲密,俨然一对璧人。
她素善丹青,却在准备描摹上两人的面容时踌躇了动作,许久不知该如何下笔。
“……这么久了,哀家竟都忘记他俩生得什么样子了。”
良久,沈如烟长叹一声,将绢布从画架上拆了下来,仔细叠了几叠后收在篓子里。
若再仔细一观,可以发现女子身旁的纸篓中满满皆是这二人的画像,每一幅都一样没有画上他们的眉眼。
在沈如烟心中,他们俩是天生一对,从来没有她能插足的余地,这个想法到了现在也没有改变过。
彼时的秦珩是皇子,林蓁是他的正妻,出身名门的窈窕淑女。至于她,那时只是他的侍妾,地位与他们是云泥之别。
沈如烟小心地恋慕着那人,为他出谋划策、助其夺得太子之位,都不是为了自己。沈如烟只是单纯想为喜欢的他、视她为知己的她出一份力。
最终,秦珩却对她说,他毕生所爱唯沈如烟一人,并非与他结发夫妻数载的林蓁。
秦珩还对她说,无论如何,他要她与他并肩高处俯瞰天下。
后来的事便如脱缰野马般一发不可收拾。林蓁与秦璋的私情、秦珩近乎偏执地许她一顶凤冠,甚至不惜伤害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
沈如烟以为一切会在林蓁永远阖上双眼的那一刻终结,但在接触到秦衷隐着仇恨的眸子时,她才赫然惊觉,她的苦难或许才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