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夏侯虞的用意。
萧桓的妹妹毕竟太耀眼,不若从妹低调,而且更容易让天子放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特别是有了儿女,多半就会和夫婿一条心了。
但夏侯虞怎么就瞧中了萧韩呢?
难道是萧韩背着他做了什么事?
萧浠想着,喉咙里就像有根刺似的,很不舒服。
皇后的尊荣,又有几个人能抵御?就算是萧韩暗中做了些奉承、巴结夏侯虞的事,也是人之常情。
萧浠说服着自己,却在不知不觉得间对萧韩疏离起来。
萧韩担心着妻女,惴惴不安的,没有发现萧浠的异样。
夏侯虞对萧浠并不了解,并不知道自己的计策奏效,耐心地等候着姜氏的到来。
可晋陵长公主推荐萧家女郎进宫侍君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卢渊的耳朵里。
“这消息证实了吗?”卢渊这下子再也没有办法保持镇定了,他叫了卢淮来问话。
卢淮目露凶光,道:“何止!晋陵还拿了我们送去的礼品帮武陵王填补了亏空。”
卢渊没有说话,面色却铁青铁青的。
卢淮吓了一大跳。
他上次看到卢渊这样的表情,还是卢渊突然接到夏侯有道驾崩的消息。
他不由得小腿打颤,道:“阿兄,您,您要我做什么?”
卢渊抿着嘴没有吭声。
凝重的气氛像大山一样压在卢淮的心间。
他不禁小声嘀咕:“我说要好好地收拾收拾晋陵长公主,阿兄偏偏不答应……早知如此,哪里还有她到处蹦跶的机会……她可真是一点没有把卢家的人放在眼里,说伸手打一巴掌就打一巴掌,还照着脸打……”
卢渊依旧没有吭声。
卢淮半晌才察觉到。
他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声“阿兄”。
卢渊的脸又沉了几分。
他拂袖而去,留下了有些愣眼的卢淮,一个人坐在厅堂里,好一会儿,咧着嘴傻傻地笑。
姜氏和萧韩一条心,猜到了一块去。
她自从接到去建康城的消息就一直没能合眼,等到了夏侯虞的庄园,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佩紧紧牵着萧珊,脸色煞白煞白的。
家中虽然没有人对她明言,但她是家中的长女,是被姜氏当成左膀右臂般的存在,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隐隐约约也听出了一点端详。
如今父亲一会儿让家里准备她出嫁的事宜,一会儿让她带着妹妹和萧玫来建康城,她不由做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长公主逼着她进宫,她就悄悄地溺水而亡,既保全了萧家的体面,也保全了父母弟妹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终于稳妥了不少。
萧珊却是什么也不知道,拉着阿姐的手一路上就叽叽喳喳的没有停嘴,进了夏侯虞的庄园,更是左顾右盼的,好奇得不得了。反到是萧玫,自上了船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句话都没有。
计氏看着不免和姜氏耳语:“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姜氏隐隐觉得带着计氏来建康城不太好,却又苦于没有借口和计氏分开走,只得道,“我派了嬷嬷看着阿玫,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不管夏侯虞是什么意思,把人平安无事的带到夏侯虞的面前,她的责任也就尽到了。至于萧玫是怎么想的,她无心,也没有精力关注。
计氏这一路上也不停地猜测萧浠让她来的用意,和姜氏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此时进了夏侯虞的庄园,心神恍惚,问了一句,也就没有心情继续追问了。
萧玫心里则像揣了十七、八只兔子,蹦蹦跳跳的,从来没有安生过。
不知道她写给阿兄的信他收到了没有?
晋陵长公主为何让七婶婶带了她来建康城?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姑苏城,外面果然很大。
长公主的庄园也大。
犊车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长公主见他们的地方,而且这一路行来,随处可见亭台楼阁,仆从部曲,萧家祖宅都没有这样的气派。难怪家中的人都说大兄萧桓尚了长公主,就等于是娶了一座金山银山。若是她阿兄也有机会尚公主就好了……
她七想八想的,却在廊庑下见到了再蘸的母亲。
姜氏和计氏也看到了。
几个人的脚步一顿。
严氏却端庄而又不失礼节地朝着他们行了个礼。
姜氏和计氏慌忙回礼。
杜慧已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道:“长公主请两位太太厅上奉茶。”
姜氏和计氏忙躬身道谢,领着三个女郎走了进去。
宽敞的厅里挂了鹦哥绿的绢丝帷幕,青石地砖,打磨得像铜镜似的,能照出人的影子,黑漆描金的案几,绘着繁重的图样,只一眼,矜贵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姜氏和计氏面面相觑。
外面的侍女已高声唱喝道:“长公主和太夫人驾到。”
姜氏和计氏忙带着三个女郎伏地迎接。
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声由远及近。
萧玫悄然地抬头望了一眼,只看见一群粉色绢丝裙裾间有条用金丝线和银丝线绣玄色裙裾,庄严、肃穆,如帝王的梁冠,特别的显眼,又带着威压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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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收养
萧玫在心中暗暗地想,这应该就是晋陵长公主了。
果然,那裙裾在矮榻前荡了荡,就服服帖帖地垂落在了脚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