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而入,洗漱,绾发,上妆,更衣。
太上皇的丧事办的低调,并未昭告天下,自然也不必守国丧。不过苏瑜是儿媳,终究还是记着规矩,特地穿了件素净的衣服,发上也未着什么首饰。
一切收拾妥当,外面的天色才渐渐亮了。
推开殿门出去,东方的天际红彤彤的,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征兆。苏瑜看了一眼,转而让人备辇去往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她今日去的早,太皇太后却早已经起了。她老人家看上去很是憔悴,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眼窝塌陷着,整个人透漏着疲惫和浓浓的哀伤。
太上皇驾崩,这天底下最伤心的,莫过于太皇太后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苦楚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不过看见苏瑜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强打起精神,笑对她道:“咱们大衍的礼俗跟前朝不同,皇后嫁入皇室也该有三朝回门的惯例。原本今儿个陛下该带你回平南侯府的,不过如今太上皇仙去难免冲撞了,只怕要推迟一个月。”
苏瑜颔首:“儿臣知道,已经派人去侯府通过信儿了。”
太皇太后欣慰地点头:“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太皇太后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昨晚上先帝下葬了,我听说陛下没让你去。”说起这个,老人家眸色里布满了哀伤。
苏瑜默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管先帝的丧事办的如何低调,她作为儿媳自然是该去的。然而魏丞既然没让,只说明一件事,他为先帝办丧事的时候,不是以儿子的身份来办的。而是以大衍新君的身份,为上一任帝王,准备了简单的丧仪。
他心里,至今还是恼着先帝的。
是啊,因为先帝,魏丞自幼经历了那么多,怎么会是一朝一夕便能轻易说原谅的?苏瑜很能理解魏丞的心情。
只是太皇太后作为祖母,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孙儿搞到如今这步田地,她深感痛心也是人之常情。
又陪着太皇太后坐了一会儿,嬷嬷进来劝太皇太后用早膳,太皇太后神色黯然,淡声道:“哀家暂时没什么胃口,先撤了吧。”
嬷嬷担忧地看向旁边的皇后。
苏瑜上前柔声劝道:“皇祖母多少吃些吧,否则您的身子若有损伤,陛下会心疼自责的。”
太皇太后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
苏瑜对着嬷嬷摇头,示意她先将早膳撤下。
嬷嬷无奈,只好应声去办。
看着眼前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太皇太后,苏瑜心中感叹,思索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皇祖母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才好。”
太皇太后的眼角不知何时又湿润了,又强自撑着,对苏瑜温和地笑:“哀家无碍。”
话语刚落,她感觉脑袋一沉,竟是歪在了那里。
苏瑜见势急了,晃着她唤了两声,见老人家不省人事,急的对着外面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有人匆匆去传御医,也有人过来帮忙将太皇太后抬去了内殿。
御医赶来时,魏丞也匆忙而至了。
他疾步而来,面露焦灼,双目里布着血丝,那张俊逸无双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疲累。
苏瑜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皇祖母怎么了?”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
苏瑜道:“我听嬷嬷说皇祖母昨晚上便没吃东西,哭了一整夜,今儿早上也没胃口,只怕是身子支撑不住,这才晕厥的。你别担心,让御医看看再说。”
御医上前诊脉,良久后对着魏丞和苏瑜禀报:“回陛下,娘娘,太皇太后是因为伤心过度,再加上体力不济,这才导致的昏厥。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子难免不好,日后再受不得刺激,还需小心养着才是。”
“那太皇太后何时能醒?”苏瑜问。
御医回道:“太皇太后许久没好好休息了,如今身子弱,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容臣熬了药给太皇太后服下,应该能尽快醒来。”
苏瑜点头让他去了,魏丞则是走到太皇太后床前,抓着她的手,什么话也不说。
苏瑜叹了口气,遣退众人,自己也跟着走过去,轻声道:“你别担心,皇祖母会没事的。”
魏丞依旧凝视着太皇太后略显苍白的睡颜,整个人不知在想什么。
他这个样子让苏瑜有些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在他身后站着,默默陪着他。
良久之后,他突然开了口:“小时候在侯府,我最期待的日子,便是与皇祖母相见。因为只有皇祖母是对我真心实意的好,她只把我当成孙儿来看,是这天底下最慈祥的老人。她不会如苏家人那般,私底下唤我殿下,视我为主,那么恭敬,那么疏远。”
“我这条命,是皇祖母给的,当年如果不是有她救我,我早如我母后一般,葬身椒房殿的火海之中了。弄弄,我突然有些怕了,怕她出事……”
他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些生死之事,直到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