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之中。
这是爱么?或者只是习惯?宋织云是否已经觉察到他的在意,所以有恃无恐?是不是在最开始,她在松江港里表述她对陈绍嘉心迹而自己仍毫无芥蒂地与她成亲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了他的底线?所以才与陈绍嘉、周兆庭继续着往来?这个念头一起,石震渊只觉得心口上被挖了一个大洞,黑不见底。
宋织云半梦半醒之间,恍惚见到有人影在床榻前,却看到了久未见到的石震渊。
“你怎么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声音沙哑地问。
“听说你怀孕了,回来看看。”石震渊轻轻抚上她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他和她的孩子。
宋织云悚然一惊,脸色煞白,睡意全无,猛地拥被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只睁大了眼睛看向石震渊。方才她还以为是她的睡梦,此刻方知石震渊是真的在她面前。宋织云想过千万回石震渊归来的样子,却不料是在她昏睡之际。石震渊很在意这个孩子,所以连夜赶了回来。可是正是这样,愈发衬出他的无情来。他那般伤害她,从不曾解释更不会认错,却为了这个孩子装出慈父面孔来。
杏眼里的戒备与抗拒,让石震渊的手顿了一下,收了回去。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淡声道:“你好好给我吃饭,给我生下健康的世子。”这话在石震渊看来,便是对宋织云的莫大尊重了。孩子如今才两个月,他敢说他是世子,那便是把这孩子看得很重了。
宋织云沉默不语,只是微微仰头,看着他。那微微睁大的杏眼里,抗拒之意更盛了。在宋织云听来,这却是命令与利益的交换。那一夜,他那样狠厉地要她,不带一丝爱意;又那样决绝地离去,将她视如弃履。如今,却来命令她,让她为他生儿育女,难道石震渊从来不觉得荒谬与可笑么?
石震渊被宋织云这眼神一刺,只觉得心头猛跳,连着太阳穴都有些胀痛。宋织云毫不掩饰地在抗拒,整个人都在抗拒他的靠近。是不是她也在抗拒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她甚至不想养育他的孩子?这个念头突如其来的冒出来,叫石震渊喘息都重了几分。
然而,她已经这般消瘦,脆弱得仿佛就要消失了。石震渊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间那股气,道:“我明日让明河安排些得力丫鬟仆妇来照看你。你好好听话,好好吃饭。”
这本是安慰的话,若是情深意重地说出来,自然很受用。然而,此刻石震渊压抑着怒火,说出来的话也冷而硬,在宋织云听来,却是要安排人手接手万和院、像梅园大火时一样将万和院诸人禁足了。
宋织云想起他曾经以宋家陪房的性命威胁她就范,心中窝着的火便腾地烧了起来,她冷笑一声,道:“侯爷是威胁我么?可是又要将我禁足在这万和院里?威名赫赫的震海侯除了拿丫鬟仆妇的性命来威胁我外,还会做什么呢?”
强压着的怒气瞬间就要被挑起,石震渊坐到榻上,挑起她的下巴,道:“宋织云,你莫要得寸进尺!”
“你又待怎样呢?还要再来一遍?你是要学那海盗□□掳掠么?”宋织云惨然道,“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你算什么呢,你不过是个强……”
“够了!”宋织云话音未落,床榻边的案几便被石震渊硬生生拍碎,木屑横飞,布满房间。石震渊全身僵硬地站在榻前,只定定看着宋织云。那眼睛里的火,仿佛恨不得将宋织云吞没。
宋织云却不看他,只低头抚摸着小腹,低声轻喃道:“这是我的孩子……”
石震渊定定看着宋织云,仿佛极长又仿佛极短,突然转身,右手将那层层帐幔用力一扯,裂帛之声突起,那绫罗绸缎被落了一地。“这是我石家的孩子,你记住了!”石震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压迫感,说罢他大踏步而去。
宋织云看着那一屋的狼藉,眼泪又涌上来。她多想若无其事地跟石震渊撒娇,说说害喜的事情,说说怀胎的忐忑,说说她对这个孩子的爱。然而,现在她没有办法平静地去面对石震渊。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事情都指向那一个晚上。这是她的坎,她过不去。
☆、远走他乡
石震渊走后,宋织云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大约怀着孩子,容易犯困,这般竟是睡到辰时末方醒了过来。
折枝与回纹来伺候宋织云起床,小心翼翼看她脸色。她们从沉香那里自然也知道天亮前侯爷回来了,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匆匆赶回惠州。外间不知情的下人,自然以为石震渊是真的关心宋织云,知晓宋织云怀孕后,竟是抛下前线那么多事情,连夜回来。然而,折枝早已知晓来龙去脉,只担心两位主子又为这事情闹别扭。回纹前几日也早已察觉出不对,揣摩出几分实情来。
此刻看宋织云面色如常,两人都舒了一口气。大约因为怀着身孕,侯爷也变得温柔些。
待早膳摆上来,宋织云看着那南北各式精致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却是毫无胃口。最后勉强就着酱瓜小菜喝了一碗白米粥,忍了又忍,方没有吐出来。
吃完早膳,宋织云窝在东次间的罗汉榻上,随手捡了一本游记来看。乃是几年前一位远行西洋的商人写的,说那西洋诸国的历史与地理,还有不少奇闻轶事。她如今不能想事,不能劳累,看这类消遣用的书籍正好。
小丫鬟正在撤桌子的时候,潘氏从外头走了进来。潘氏外着一袭绯色云锦立领左襟刺绣白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