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声音煞是好听。林笙不由得想起《阿房宫赋》中所写:‘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形容的便是这样的排场吧。
只是这样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却承载着天下女子不约而同的欢梦。坐于其中的女子的娇态横生,在外缦立远视而望姓焉翘首以盼君恩的万千红颜。那么多的欢欣与泪水,也只在帝王易变的君心和一方渺小而摇摆不定的宫车上所系了。
见林笙有些伤感,灵芝以为是未能侍寝而致。就小声劝慰道:“小姐,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林笙暗笑,这小丫头的心思总是这样简单,拍了拍灵芝的手说:“我乏了,你扶我回去歇息吧。”
灵芝得令后,赶忙扶了林笙回宫,怕她的小姐再多想什么。林笙躺到床榻上,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什么都没想,入睡的也是出奇得快,甚至次日给皇后请安也精神十足。
次日,又是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因着袁晴刚过世不久,林笙也不好穿的太过招摇。择了月白色素绣荷叶暗纹宫装,面上寥寥几笔衬得清新可人也就出了门去。
林笙今日比萧婕到的早些,皇后还是没什么精神,脸色向石灰一样难看,过重的脂粉显得她好像又老了几岁。林笙暗自觉得,自与傅歆的‘争吵’过后,本就色厉内荏的皇后好像被秋风扫的只剩一个风干的驱壳,再也没了狂傲的资本和折腾的力气。才过了几日,就恍若隔世。
林笙还在思衬着怎么与皇后搭腔,皇后有些沙哑的声音便从上方传来,听不出悲喜,却有显而易见的疲惫:“林选侍,方才陛下晋了萧才人为贵人。”
林笙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都明白得很。从袁晴的死不予追究,只一句失足落水就草草结案。再到昨日黄昏李拓特意每个宫都宣旨要萧婕侍寝,今早又晋了位份。其实陛下要宠谁,一向只去相应宫中宣旨便好,这样兴师动众的彰显他对萧婕的宠信,不过是间接地告诉宫里人,袁晴、皇后他通通都不在意罢了。
林笙微微一笑,并无半分嫉妒地说:“那倒是恭喜萧贵人了。”
门外的内监高声报萧贵人到了,林笙转过身去对迟来的萧婕福了一礼。
今日的萧婕真正称得上是风光无限。一身茜色鸾舞广袖烟波翠爽裙,也用了金线勾勒出芍药的图案。拿锻制极好,仿佛拿在手里就会滑落。配以亮面的橘红色无纹缎带,真正的艳色逼人。头梳考究的飞仙髻,萧婕的美貌本就适合这样仙气十足的发式,再配以新制的镶宝凤蝶鎏金银簪与一整套鎏金红宝蝶型首饰,衬得萧婕华贵美艳,明艳动人。
面妆比从前更加娇媚,选以朱红色唇彩更显肌肤白皙,弯弯的柳叶眉画的精致,细长的丹凤眼上施以妃色的眼影,在浓黑纤长的睫毛映衬下更为出众。额间同样用了妃色的额饰做点缀,娇而不妖,甚是好看。
萧婕款款上前,轻盈的小碎步让林笙觉得她今日心情不错,娇滴滴地福了一礼道:“贵人萧氏给皇后请安。”
眼下皇后潦倒,根本没有心思去与萧婕计较。草草交代几句今日的晨昏定省也就免了。林笙感觉很是轻松,与萧婕在御园中走了走。
今日皇后没有兴致,二人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天气倒也凉爽。萧婕拉着林笙的手非要去自己宫里坐坐,一定要把内务府赏的东西分给林笙两件才好。林笙推脱不过,也只好笑着跟了去。
淑宁宫。
直到今日林笙才知道何为差距,如果说自己宫中尚可居住,那萧婕这里可真是奢华的可以,完全不像贵人之位该有的规制。林笙心下了然,想必又是陛下的主意了。林笙坐定,萧婕唤她的侍女冰儿为林笙沏了壶上好的龙井,二人也就开始聊起了天。
“还未恭喜萧姐姐晋位贵人,是林笙的不是。”林笙笑盈盈地对在这宫里唯一的朋友说道。
萧婕并无羞涩的笑了笑道:“你我姐妹,何必闹这些虚文?”
林笙眼珠一转,坏坏的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拉着萧婕的手小声说:“那萧姐姐说说,陛下待你可好?”
萧婕饶是大方惯了,这样的话题还是羞红了脸,轻轻打了林笙一下,娇羞的笑道:“很好,他对我很好…”林笙刚要取笑她,萧婕好似想起了什么来着,有些迟疑地说道:“只是有一点,倒有点奇怪…”
林笙不免有点好奇:“陛下待姐姐好,怎么会奇怪?”
萧婕站起了身,在桌旁踱了几步,双眉微蹙,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陛下爱下棋倒没什么,只是我去的时候他怔怔的盯着一盘残棋出神,上面全是黑子,拼成了一个‘玉’字。陛下看到我后,就命人收了起来,也不许我碰。这倒是奇怪得很。”
萧婕只是随意的提起,林笙的心里却无法平静。那座白玉雕成的九重宫阙,那个恍若幽灵的苦苦等候的心碎的女子,还有袁晴的惨死,皇后的痛哭一幕幕闪现在林笙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萧婕发现了林笙的怪异,关切的问:“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林笙笑了笑说没事,只感觉心里的悲凉无以复加。赵玉灵与傅歆的感情正像那座高耸的玉楼,坚贞,美丽,却又冰冷易碎。赵玉灵忘不了傅歆,正如傅歆忘不了赵玉灵。赵玉灵对傅歆的是爱、等候、还有对傅歆懦弱的怨恨。傅歆对赵玉灵剩下的大概只有愧疚和悔意。
但是林笙知道,傅歆的愧疚足以让赵玉灵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