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和在意。他们行过婚仪,盛大无比,也郑重无比,可那是他作为帝王,给后妃的婚礼。此刻,只有他和她,他是杨进,她是容渺,她不是宫妃,他不是帝王,他们要做对平凡的小夫妻,她是他唯一的妻,他是她永远的依靠。他希望她懂他的心意,也希望她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新的身份。
容渺掩住他的嘴,染了红霞的面上有泪,“杨进……”
谢谢!
终是说不出口,话到唇边,化成哽咽。
他凑过来,以吻封缄。
初夏的房中有些闷热,汗湿的繁复礼衣终于褪去,两个人影在红云帐中纠缠。他热情而强劲,寸寸攫取。
她不再坚强倔强,在他身下化成一团温软。眼角的水痕不曾干涸,低沉的音线化成破碎的低泣。
疲累中睡去,又被痴痴缠缠的亲吻唤醒。热浪一bō_bō袭来,如漂浮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没有尽头。
府衙外,一个四十来岁的粗犷将军来回踱着步子,见另一个人从外头进来,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见到陛下了不曾?”
那人摇摇头:“吴统领说了,陛下忙着理事,这两天不许打扰。迟两天回京,不打紧的!”
粗犷将军瞪眼道:“怎么不打紧?京都早知我们停军在晋阳,如此盘踞不去,还不知朝中那些老头子吓成了什么样。你可是一直跟着陛下打仗的,可记得上回陛下兵围皇城是什么时候?”
“难道你是说……”那人闻言吓白了脸。
上回杨进停兵皇城外,正是逼宫造反前夕……经过那一战,他从晋王,变成了北帝。
与外头将领们的焦急不同,内院坐着的两人颇悠闲地下着棋。
释风执黑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淡淡道:“那昏君如今连江山也不理了,你猜他还能坐那龙座多久?”
执白子的禁卫军统领吴仁嘴角抽了抽,“法师慎言。皇上他……此战费神颇多,休整两天也无可厚非……”他们皇上难得歇两天,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不惯?吴仁心里是偏向于杨进的。
释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呸!这色胚终于开了荤,这是把持不住。真给老子丢人!一把岁数的人,也不怕人笑话!你不用替他辩白,他大张旗鼓地闹这些幺蛾子,你以为他还怕丑?要我说,你也不用替他挡着人,谁要见他,只管叫他们到后院找去!看那昏君羞不羞!”
“怎么,朕陪伴爱妃,你有意见?”
身后响起一个冷嗖嗖的声音,令吴仁当即一凛,连忙起身行礼。
释风回过头,上下打量杨进一番,含笑道:“昏君,用不用大和尚给你猎头大虫,下酒给你补补?”
杨进蹙眉,就在吴仁以为他们皇上要发火时,忽听他咳了声道,“也好。”
吴仁嘴角抽搐几下,震惊地僵直了身子。
杨进淡淡地瞥他一眼,恢复了以往的一本正经,“吴仁,吩咐下去,即刻起行,回宫!”
颐景二年六月,北帝伐逆凯旋,班师回朝。
七月,乔氏一族圈地事发,被众臣联名弹劾,北帝新启用的青年朝臣正式取代乔氏门生,登及朝中高位。乔氏没落,乔婕妤迁往天龙寺,代发修行,替皇室祈福,次年秋死于心悸之症。北帝念乔婕妤奉圣有功,感怀其故,赦免其族连诛之罪,族人流放千里。
淑媛容氏因随军有功,颐景二年冬,晋为淑妃。同年,罗之义升任太师,晋文华夫人罗氏为德妃。
乔婕妤殁后,德妃感念旧情,前往天龙寺吊唁,途中受袭而后不知所踪。北帝遍寻不获,追封德妃为孝仁贤贵妃,永念其慈懿之德。
颐景四年春,北朝内外安宁,百姓和乐,适时锦兰宫容淑妃诞育皇长子杨云昭,北帝大喜,赐王爵,封为雍王,大赦天下。
同年九月,皇后慕容氏病重,移居晋阳皇家别苑休养。
容淑妃亲手治酒菜数样,临太极殿见驾。
“……皇后今生毕竟无错,又不曾害过我与昭儿,无谓赶尽杀绝。皇后之位,我从未肖想过,不如饶她……”
饶她,一如饶过德妃罗氏……
“你以为你那年和亲而来,买凶行刺你的是谁?你以为这些年她不曾动过念头?是朕一直防范在前,她才没能得手!容渺,别对敌人心善,那会害死你自己!至于皇后之位……”杨进朝她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顺势揽住她肩膀,“暂时不能许你,这是真的,你毕竟……是南国人。可朕也不能任由人坐在你上面,给你委屈受。朕答应你,此生永不再立皇后。”
“……”容渺垂下眼眸,紧紧地握住抚在她肩头的大手。一年又一年,他不断许诺,不断兑现。到现在,有他,有小皇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慕容皇后在晋阳过完了她短暂的一生。直至临终,身边始终有一名侍卫相伴。北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封锁了皇家别苑的一切消息。直到慕容皇后的死讯传来。
颐景八年慕容皇后薨逝,时年三十一岁。北帝依从旧时诺言,准其葬入皇陵。史称慈顺皇后。
这一年,北帝三十四岁,四海升平,初冬,他又迎来了他与容淑妃的第三个孩子。次年春,北帝檄文天下,再次开启了征南之战。
容淑妃将子女托付给宫人,披甲上阵。
临行前夜,北帝与容淑妃并躺于太极殿龙床之上。淑妃巧笑倩兮,娇声相问:“明日出征,前途未可知,心有一问,愿陛下尽相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