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还是失望。她的目光暗下来了,眼睫垂落,很有些丧气的模样。
霍笙安慰道:“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阿练当然也这样希望,那日吕嘉并没有提到父亲的下落,当日卫长史也明说了没有看到尸首,这说明父亲很可能逃过了这一劫。
她不由开始畅想,“哥哥,若是我被太后封为翁主的消息传出去,阿爹是不是就会知道我在长安了。”阿练呆呆想着,问霍笙。
谁知道呢,他往代国派了人去,一直守着,没得到什么消息。
“会的。”霍笙这样答。
两个人挨得很近,阿练不知不觉地靠在霍笙肩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霍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揽住她。
小女郎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失去庇护的幼兽,看见什么下意识地就想去依靠,感受到他伸过来的手臂,不由得往他身上蹭了蹭,几乎从霍笙肩头钻入他怀中。
太近了,纯净清莹的少女清香萦绕鼻端。霍笙垂眸,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睫纤长,鼻梁小巧而挺直,花瓣一样的唇微微抿着,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低下头来,在阿练的发上吻了一下。动作很轻,没令她察觉到。
霍笙开始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可能有什么不一样了。
……
其后宫里又有太后旨意传出,道是以乐昌等地为阿练的汤沐邑,邑五千户,位比列侯。如此一来,就不仅仅只是一个虚名了,而是实打实的厚封。
消息传来,不独大长公主,就连阿练自己也是满心的惊疑与不安。
太后赐未央宫中的漪兰殿给阿练居住,命她即日起入宫。
姜媪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但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未央宫中并不缺少什么。
阿练其实是很舍不得的,她在公主府里住的很好,而且也为自己进宫后的生活感到担忧。
姜媪看出来了,走到她身后,有些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背:“翁主勿要多想,太后统御四海,乃是个胸襟最为宽大之人,翁主如今得她厚爱,只需恭谨以对即可,等闲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她是怕这小女郎被前些时日的赵王一事给吓坏了。
阿练望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有些不舍。”
姜媪又道:“郎君负责宫中宿卫,见面倒也不是难事。若是翁主思念殿下,隔些时日也可回来看看。”
姜媪待她就像是亲切的长辈,温柔而细致,令自幼丧母的阿练感到一种温暖,她不由得抱住了姜媪的腰,柔声道:“我也舍不得你,想让你跟我一起进宫。”
小女郎声音娇软,听得人心都化了,姜媪不由笑道:“真真还是个孩子……”
另一边,一得到阿练要入宫的消息,霍笙便让萧豫去挑选了两个身手高强的侍女,安插在漪兰殿中,负责保护阿练。
这日他被太后传召,于是顺道送阿练入宫。
……
吕彻与同僚议事毕,未出宫门,迎面走来一行人。
他目光落在前头的那名女子身上,见其年岁尚小,却锦衣重服,纤弱的身子被层层包裹在厚重的衣裳下面,却仍能一眼丈量出那细小的腰肢。脚步也是轻盈的,像是踏云而来。
不,她本身就像是一朵云,当他看清了她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强了,吕彻站在那里,微微眯了眼,而后定神。对面跟着一起来的是大长公主的独子、武信侯霍笙,看来这女子就是刚刚被太后封为乐昌翁主的那人了。
吕彻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仿佛只是对面相逢时不经意的一瞥,而后他继续往前走,与两人擦肩而过。
阿练不认得他,印象里好像是临光侯的一个侄儿,樊昭管他叫表兄的。只是那人的眼神太过锐利了,被瞧上一眼就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走过去了,阿练忍不住好奇地回望他一眼,问霍笙:“那个人是谁啊?”
“沛侯,吕彻。”霍笙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阿练一听,顿时就没什么兴趣了,拜吕嘉所赐,她讨厌所有姓吕的。
两人在未央正殿前分别,有宫人领着阿练去了西侧的漪兰殿。从此以后,她就要长居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