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看头疼,宁若天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浅绿色的绣帐,用两个银勾挽着,异样的雕花勾勒出一种特有的雅致古韵,往四周看了一眼,一个老人提着包裹,还在往里放银针,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两个少女,都是满脸高兴的样子,不过比起这个,宁若天更关注到的是,他们都是作古装打扮,他还无法分辨是哪个朝代的服装,但显然不可能是21世纪有的,这是,在做梦吗?

不,不是梦,宁若天闭了闭眼,恍然间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从沈青那里舀到智休大师的地址,他没有多作其他就离开了“今宵”,打了个电话让人订下去s市的早班飞机,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胃部传来熟悉的疼痛,早年留学在外,因为完全脱离家庭,那段时间过的有些艰难,常常忙着就忘了吃饭,久而久之便有了胃痛这个老毛病,这两年公司发展得很快,又有了些能干的助手,他的饮食已经规范很多了,胃痛也不常有,不想今天竟又犯了,宁若天深吸一口气,初秋的夜已经有些冷了,冰冷的气息融入身体,竟让人有种凉入心里的错觉。

宁若天想了想,终是让司机把车开回家,到家的时候也不过才十点多一些,家里却已经没了亮着的灯,这也难怪,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家里也是一团乱,母亲和七色早回房了,父亲常年都不着家,七夜,七夜还在医院的高等病房里躺着呢!

宁若天觉得黑沉沉的房子让他有些压抑,明明是那样宽裕而明亮的别墅,却莫名让人感觉像是一个逼匛空间,连呼吸都多了沉重。

宁若天转身又上了车,不过这回是自己坐上了驾驶座,让司机回去了。

宁若天开车到了“仁爱”医院,他的弟弟就在那栋高楼的顶楼沉睡呢!中途买了点东西当宵夜,虽然没什么食欲,但不吃胃会一直痛,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倒下,何况如果七夜醒来知道了,还不把自己说一顿才怪,以前就没少在这事上烦他,也不知道平时安静沉默的少年怎么就能化身爱唠叨的老大妈。

宁若天一边吃一边想,到这里才忍不住笑了,但心里却酸涩莫名,这样可爱的弟弟,他可是要护一辈子的,便是老天爷要夺去,也得问问他肯不肯啊!

走近病床,宁若天轻轻揉了揉少年粟色的发,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眉眼愈发柔和下来:“一定要醒来啊七夜,哥哥在等你呢!”

他趴着病床,很沒形象的瞇了会儿,没多久又被电话叫醒,秘书已经定好了机票,宁若天看了看时间,到点也不过一个小时了,匆匆帮宁七夜捏了捏被角,转身离开了医院。

老天爷也许是个爱恶作剧的老顽童,他让七夜成了植物人,宁若天是唯一有机会唤醒他的人,然而却对他更残酷。

空难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遇到的,恐怖袭击,对普通人而言更是天方夜潭,宁若天听着广播警急通知,四周的乘客惊慌的说着什么,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说了几句后,那些人忽然安静下来,安静的让人发慌,那个自称副机长的人说了,因为一些意外,救生用的降落伞已经不充足,他们自己的都贡献出来了,但是还差了点。

这也许是天意,如果不是他太着急让秘书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甚至在头等舱满员的情况下买了民用舱的座,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情,贫富地位的差距有时可以影响到生命,比如说现在,至少头等舱的人大约是不会有这种烦恼的。

没有人喜欢无故找死,哪怕那副机长说的催人泪下动情至极,也没有人肯轻易把生的机会让给他人,现实就是这样,哪怕有很多人喜欢抱怨生活的不愉快,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却都希望劫后余生,这是人的通病。

宁若天也不想死,所以当其他人分配好后一个母亲抱着看起来不到五岁的孩子跪在他身前时,比起感动他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活着的理由,比如那个为了孩子下跪的母亲,又比如宁若天,他没有热血救人的情怀,同情心这种东西他这个黑心商人怎么会有,更何况他家里还有很多事离不开他。

不过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至少在他冷淡相对的那一分钟里,已经有不少打抱不平的人叫嚣了:“这人怎么这样,人家都跪下了……”“就是,没看人孩子都哭了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人的心是冷的吧!……”

议论声越来越大,宁若天却笑了起来,既然这么有同情心,怎不见他们自己奉献呢?没有人能要求谁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成全别人,难道以为这点议论就能逼他妥协吗?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声音张扬悦耳,却带着锐利的嘲讽。

宁若天最后都没答应,冷心冷血也罢,他本就不是好人。

然而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宁若天掉下去的那一刻想着:也是真是他作恶太多,报应不爽吧!那个之前哭的泪人一样的母亲在高处看着,眼神慌张而狰狞。她不知从哪弄了板手,在背后偷袭了宁若天,并顺势把他推了下去。周围有人尖叫起来,宁若天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是一片寂静,公司没了他还有叶霖,这个男人是他在国外一起发展的伙伴,前几天为了他们家的事特地去欧洲请专家去了。这人总是嘴硬心软,虽然百般不乐意他回国,最后却仍然一起回来帮他,他相信叶霖可以把公司管理得很好。至于家里,七夜他们,还有沈青会照顾,是呀!沈青会照顾,沈青,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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