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是南门最近新置办的,他说出门不方便,就买了辆车来。用他的话说,这车作用最多的不是载人,而是为了不叫人瞧见他,省却一些麻烦。至于那个不叫瞧见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上回在街上遇到,两人狂奔回来之后,南门就显得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就不说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出门都遮着头,好像个大闺女似地。
一上车,南门就窝进角落里,头上包了厚厚的头巾,一副伤寒病重的样子。
春心问他干什么,他也不理,只指指外面叫韩骄子去赶车。
韩骄子是做惯车的,哪里愿当车把式?可又不想叫春心抛头露面,只好咬牙坐在外面,嘴里嘟囔着:“要是有钱,怎么不雇个车夫回来?”
没人理他,因为车里两个人都不是有钱的。
马车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城外走,此时早已过了踏春的时节,六月的天骄阳似火,六月的地绿草如茵,六月的鲜花争奇斗艳……夏日里到处是一片绿色海洋。
初夏时节,各色野花都开了,红的,紫的,粉的,黄的,像绣在一片绿色大地毯上的绚丽斑点;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着,田野里玉米杆一个又一个笔直地站着,那边的稻田里,稻风一吹,掀起滚滚稻浪,一望无际。麦子在不知不觉之间由青色变成枯黄,使一片原野顿换了一副面目。
一路上春心一直掀着车帘往外看着,感叹田野里庄稼的美丽,也怀念荒磨山上自己撒下去种子,现在多半也长得老高了。
走了许久,前面已没了路,他们下了车,沿着羊肠的小道向前走。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周围都是矮低的庄稼,没有任何遮挡,头皮都被灼的热烫烫的。
她忽然觉得南门头上包布是很明智的。有布包着头,至少脑袋没那么晒了。
一转眼韩骄子不见了。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一个又大又圆的荷叶。他递给春心,“你遮在头顶,肯定凉快很多。”
春心欣喜地把弄着,红润润的脸蛋儿,藏在绿油油的荷叶下,感觉很有情调。她问道:“你这荷叶从哪儿来的?”
韩骄子笑笑,“据此几里外有个道观。那里荷花开的甚好。”
她心里忽有种暖意,没想到他的心思如此细腻。
跟着南门往前走,走出一里多地,才看见一片荒芜的土地。与四周那满绿的天地比起来,这里就像和尚头顶的癞头,难看之极。偶尔点缀一些微绿,也是野草杂草之类的。
春心皱皱眉,“你这地里怎么什么都没种?”
南门耸肩。“没人种,自然就什么都不种了。”
他原来置这块地的时候,只是一时兴起,那会儿一个朋友急需用钱,把祖传的地抵押给他。那会儿他花天酒地玩的正嗨呢。自不会对这破地感兴趣,也一直没叫人打理过,搁置了十来年,不成这样都有鬼了。
看见他那宅子,她就没想过这里能多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没多失望了。从地里抓了一把土,轻轻捻动,这土还算不错,闲置了几年,养的已经挺肥了。
她计划着在附近捉些鬼,让西门帮着管理一阵,等听话了就投入地里,把她轰轰烈烈的种田大业再次搞起来。在四周勘察了一遍,这块地离别的地比较偏远的,靠山背水,地理位置也好,阳光也充足,真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转了一个圈回来,再看南门和韩骄子,两人坐在一棵树下,正乘凉呢。在他们面前摆了一个圆鼓鼓的西瓜,韩骄子正拿着刀刨开瓜。粉色的瓤,还不怎么熟的太厉害,不过在这样的大热天,哪怕吃口生瓜也是好的。
这两人还真会享受!
她摇摇头,走过去,挑了一块最大的咬一口,沙沙的瓤,有点甜。她咬着西瓜,含糊不清问道:“你们从哪儿摘的西瓜?”
“地里。”韩骄子顺手一指,西边的地里正有一大片西瓜。一个个圆鼓鼓的大瓜藏在绿色的茎蔓中,深绿和浅绿相见的花纹,看着甚是可爱。在瓜田中还有一个草木搭的小棚,一看就知这是有主的。
她很想说他们不该偷瓜的,可自己都吃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边吃一边往四边撒摸着,生怕瓜棚里突然钻出个人,大骂他们是偷瓜贼。所幸这会儿是正午,那看瓜的也不在,多半回家吃饭去了。
三人吃完瓜,正打算走,突然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紧接着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的花草也被吹的浑身抖动。
夏天的天就像几岁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南门刚说了句“快下雨了”,就见天边呈现出像条长龙似的亮晶晶的闪电,随后便是“隆”的一个雷声,片刻间天上便“哗哗”下起了倾盆大雨。
坐在树底下,既不能避雨,还有可能被雷劈死。三人跑出树下,想着要找个地方避雨。
韩骄子道:“几里外有个道观,我的荷叶就是在那儿摘的,不如去道观吧。”
天上乌云蔽日,遮的天都黑了,心知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便快步向道观跑去。有韩骄子架着,他们跑的飞快,不一刻就到了道观门前。
这道观不大,但环境清雅,整个道观依山势而建,宫殿金碧辉的建筑与自然山水交相映衬,显得分外幽雅。山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四个大字:古月道观。
春心看得惊叹,没想到荒野之地还有这么好的去处。
三人站在山门檐下避雨,雷越打越响,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