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浮雕缠枝莲纹,裙板雕有夔龙寿字纹,端庄稳重又富贵大方。以她的眼力,也只看得出绝不是近代仿的,应该是清早期或者更早流传下来的古董。
转过屏风,茶室的大堂里设着一个小小的戏台,此时此刻正有两位弹词艺人,上首执三弦,下首持琵琶,徘徊婉转地唱着玉蜻蜓。惟希站在一旁听了两句:
“……他笑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笑你口念弥陀假惺惺。笑我佯作轻狂态,笑你矫情冷如冰。笑我枉自痴情多,笑你不该少怜悯。长眉大仙呵呵笑,笑的是——你瞒我,我瞒你,错过青春无处寻,无处寻!”
这时有穿月白色唐装上衣黑色麻料直管裤、眉目清秀的小堂倌上前来接待惟希,“请问客人几位?”
“我与杜女士有约。”
“请随我来。”
堂倌引着惟希在两旁门楣上挂着“鸟鸣涧”、“碧纱橱”等各色牌匾的走道上向前,来到不厌居门口,轻轻敲门等到请进的答复后替惟希推开门。
不厌居里,邵明明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坐在黄杨木的椅子里把玩桌上插着一簇娇艳欲滴的四季海棠的青瓷美人瓶,见惟希进门,放下手中的花瓶,招呼她落座,“我还请了一位好友,你不介意吧?”
惟希摇头。
穿着休闲,姿态惬意的邵明明笑问,“最近可忙?什么时候和卫傥一起,我们四人出海钓鱼?”
惟希睇一眼邵明明,只见她笑靥如花,眼角眉梢都是开心快乐的颜色,不免替她高兴。
蒲良森此人,行事让她有些许疑惑,不懂他为什么执意要扭转自己对他的印象,不过他也并没有进一步纠缠她。日常生活中蒲生是个颇懂情调又极其克制的人,从她对他的调查就能看得出来。回国至今,他除出与邵明明的恋情之外,再无其他任何绯闻。他一不沾染女明星,二与女同事也没有过从甚密的行为。仿佛是一个十分理想的伴侣。
“我的工作性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忙得脚打后脑勺,所以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
“你能力这么强,做什么不换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邵明明捧腮问。
惟希失笑。这未婚夫妻二人,像是约好了,先后劝她跳槽。
“大概我没有太大的追求罢。”
淑女邵明明小姐耸一耸鼻尖,做一个“我才不相信你”的表情,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她才闻声正坐。
先行映入惟希眼帘的是来人硕大的肚子,惟希视线上移,才随后看见来人长眉杏目,笑吟吟的粉面。惟希和邵明明齐齐起身,一个替进门来的孕妇拉椅子,一个则接过孕妇臂弯里的手袋放在一旁。
孕妇笑容明朗,“想不到怀孕后待遇如此之好,能得我们邵大小姐的殷勤照拂。”
邵明明横她一眼,三人一边重新落座,她一边向惟希介绍,“这是我中学时的死对头,黄文娟。”又对摸出手帕来擦汗的孕妇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徐惟希。”
黄文娟向惟希微笑,“你好!我来得迟了,让你久等。”
邵明明朝着雅室的轩窗扬一扬精致的下巴,“我看你的车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
惟希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透过轩窗明亮的玻璃,正好能看见停在茶社外头的那辆保时捷911s,不由得心想:看起来温婉秀气的一个人,然而骨子里到底还是透着凌厉,难怪和“杜女士”是朋友。
黄文娟淡淡一哂,“唉……怀孕就是这样辛苦,月份大了以后,总是忍不住要跑洗手间。”又垂头对着肚皮,“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话虽这样说,脸上却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将为人母的喜悦。
邵明明朝惟希挑眉,“看她现在这副样子,你绝想不到她以前是多厉害的一个人,读书的时候一言不合二话不说薅头发就揍,被她打过的男生女生不计其数!”
孕妇闻言先是笑得巨肚直颤,随后一手捧着肚子,一手“啪”一声拍在邵明明的手臂上,“拜托你给我留一点面子好伐?不就是以前打过一架么?有必要逢人就拿出来说,败坏我在你朋友眼中形象吗?”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邵明明笑得眯眼。
惟希不能想象眼前这两个看起来就十分养尊处优的女郎当年打架是何等情形。
“不说这些,我们先叫茶点。”黄文娟取过雅室桌上古色古香的竹简酒水单展开,打算递给惟希,“很高兴认识新朋友,我做东,徐小姐别同我客气。”
“对!别和她客气,点最贵的!”邵明明斜过身去将头挤在孕妇身旁,“我要吃消灵炙、松子鹅油卷,还有荔红步步高!惟希,此地好几样茶点据说是唐代传下来的。”
黄文娟用白嫩的手指缓缓把邵明明的额头顶远,“这是什么香味?呛死人。”
邵明明喊冤,“晓得你怀孕以后变狗鼻子,我什么香水都没抹!”
说着还抬头四周闻一闻,“你幻嗅!”
惟希微笑。原来大小姐私底下和朋友在一起,是如此活泼。
黄文娟向惟希道歉,“失礼失礼,教徐小姐看笑话了。”
惟希摇摇头,“是我羡慕两位如此深厚的友情才真。”
三人最后叫了四色茶点并一壶适合孕妇饮用的菊花绿茶。
“要你们迁就我,实在抱歉。”
“黄小姐太客气了。”惟希总觉得黄小姐待她实在客气太多,恐怕今天绝不是喝茶交朋友这么简单。
等茶水点心送上,茶博士体贴地替三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