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微微一愣,看着岳子章有些发呆,他站着没动。

岳子章借着晚霞打量陈乐,他依稀还是初见时少年人的模样,血黄色的夕阳下,陈乐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像一碰就会散似的。

岳子章对着陈乐招了招手:“过来,乐乐。”

陈乐听到岳子章的呼唤,乐乐——无比熟悉的称呼。

他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幼儿园门前有专门的减速标志,但这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时期,陈乐在车丛中闲庭信步,就显得格外不合时宜。一声声鸣笛异常刺耳,可陈乐却好像没有听到,就那么慢慢地、慢慢地走了过去。

其实他不是闲庭信步,只是没有力气。

到得岳子章跟前时,岳子章长舒了一口气。刚才,他真怕陈乐出什么闪失。

他把车门拉开,陈乐做到了副驾驶位置上,两个人没有对话。

车开了许久,陈乐盯着窗外的景物发呆,岳子章几次想说什么又几次咽了下去。在一起这么多年,陈乐就算没有看他,也能感知到他是有话要说,陈乐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他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话能让他伤心难过了。

他听到岳子章,用一种充满愧疚、哀伤和痛苦的声音说:“乐乐,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陈乐猛地转头看岳子章。

岳子章一个不稳,车颠簸了一下,“我不是、不是赶你走,可是,我看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一会儿就走。”陈乐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岳子章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向陈乐坦白的那天,挨陈乐一巴掌那天,岳子章都没这么难过。

“乐乐,那房子也有你一半,我本来是想留给你的。可小然他说他想住过来,我……”

他看见陈乐把头又转了过去,他闭了嘴。

小然、小然,在他面前,岳子章也会叫自己乐乐吗?

到了住处,陈乐要拿钥匙开门。两天前,这里还能称之为“家”,现在,就只能叫住处了。

岳子章伸手拦住了陈乐,他伸手敲了敲门,陈乐懵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男生,长发披肩,随意穿着衬衫。

陈乐一眼就发现,这衬衫是岳子章的。

这就是小然了。

岳子章的男朋友。

小然开了门,看都没看陈乐一眼,看了看岳子章,就赤着脚回沙发上去了。——昨天陈乐还坐过的沙发。

陈乐忽然想笑,怎么自己反倒像第三者了。他站着没动,他觉得,是自己闯入了别人的生活,别人的家。

岳子章进门换鞋,他说:“小然,你又不穿鞋。”伸手拿了一双拖鞋,走到小然跟前放好:“这是地砖,不是地板,凉。”

小然没说话。

岳子章这才想起来陈乐,说:“进来呀,乐……”

“乐”字刚说了一半,就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不说了。

原来,他不会在小然面前叫我乐乐。他陈乐想。

陈乐该庆幸,自己的拖鞋还在,没有被岳子章拿给小然。

他换好拖鞋,经过沙发走进卧室,拖出了自己的两箱行礼,他把钥匙弯腰放在茶几上,没说话,拖着箱子走到门口。

岳子章站了起来,说:“我送你去。”

陈乐没有回头:“不用了。”

他换好鞋,把两箱行礼拉到外面,关上门。

住了三年的家,没有了。

“你为什么不去送刘乐?还是李乐?”小然坐在上发上看电视,岳子章坐在他旁边,伸手把他揽在怀里。

“是陈乐。”岳子章纠正,并没有回答他。

“哦,没差别。你们男人真是靠不住。”他伸手调台,不为看什么,就胡乱的换着。

岳子章低声一笑:“看,又来了,那你不是男人。”

“你管我是不是?你没爽到?”

岳子章马上伏低做小,连声诺诺:“是,你是,我们的小然当然是男人啦。”

正是夏季晚饭时间,楼下吵吵闹闹,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已经把音响调到最高,声音从窗户里进来,飘到小然的耳朵里:“什么声?”

“跳广场舞放的音乐。”

“要吵到什么时候!”小然一脸不开心,“你当初怎么把房子买到这了,又破又吵。”

小然抱怨。

岳子章自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陈乐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才特意选在了这里。

他说:“不喜欢咱们就去别的地方住。”

“算了,我想感受一下什么是家的感觉。”小然把嘴一撅。

岳子章凑上去要亲他,却被小然躲开了。他定定的看着电视屏幕播放的一段新闻。

岳子章看了看那新闻,没有作声。是本地兰市地方台的新闻,某某领到下去视察云云。等镜头切换到主持人开始播报下一条的时候,岳子章拿过遥控器换了台,轻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小然还在盯着电视屏幕。

“吃什么?小然。”

小然看了看岳子章,笑着说:“吃r_ou_,回锅r_ou_,然后吃你。”

他一笑,露出两个虎牙,一派的天真无邪。

房东从来没见过这么利落的租客,还没来看房子,就直接决定入住。其实对于陈乐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

陈乐的新住址没有告诉任何人,岳子章微信问他,他也没说。

一室一厅的房子和曾经的家很像,但终究不是。

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散发着潮味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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