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科打诨一番,她的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给自己加油鼓劲,没事的,凡事都有第一次,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能把从前没有登台表演过的遗憾补回来,夫复何求啊!
陆嘉川似笑非笑看着她握拳的样子:“上去跳个舞而已,用不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周笙笙瞪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主持人洪亮的声音。
身后有工作人员催促:“该上台了,两位。”
布幔从容拉开,所有的灯光在这一刻熄灭。
周笙笙随着陆嘉川在舞台中心点站定,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
一束耀眼的聚光灯哗的亮起。
偌大的礼堂里,观众屏息以待,注视着那两个站在光点中央的人。
女人一身火红的紧身裙,裙摆似火焰烈烈飞扬。
随意的马尾被人摘下,烫出了性感的波浪,松松散散覆在光裸的肩头。
男人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一半呈现在聚光灯下,一半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微微低着头,垂眸凝视着眼前的舞伴,修长的手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停留在她镂空的背部。
舞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全场寂静,却无人知道他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他妈什么表演服,露这么多给谁看?”
周笙笙差点笑场。
她还是很紧张,抬头望着他漂亮的面孔,小声说:“如果一会儿我出错了——”
“不会有那种事。”
“我是说万一我出错了——”
“薛青青。”他定睛瞧着她。
“啊?”
“闭眼。”
“闭眼干什么?”
“像上次在楼道里那样,闭上眼睛,专心听音乐,剩下的交给我。”他的声音低沉如鼓,响彻耳畔,是这寂静礼堂里唯一鲜明的存在,末了轻笑一声,带着无可救药的性感,“准备好了吗?要么不跳,要么——”
在音乐骤然奔腾而出的那一刻,他的声音抵达耳边。
“——闪瞎他们。”
周笙笙闭上了眼。
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都关闭了,只剩下耳边熟悉的音乐,只剩下腰上他滚烫的大手,只剩下他引领她穿越喧嚣与嘈杂,抵达那个无人的楼道里。
周遭没有人,让灵魂放空。
舞蹈是情感的宣泄,是身体在唱歌。
于是那对身影在观众眼中也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爵士的奔放热情,性感自由,都在一举一动间得到完美体现。
男人是黑夜的骑士,绅士而优雅,却又拥有谜一样的诱惑感。女人是天真的妖姬,明明在忘我地舞蹈,那纤细柔软的手臂却似在给人以暧昧的拥抱。
配乐是一首快节奏的英文歌《d》,野孩子——
双脚埋在沙子里
高举双手挥一挥
我才不关心这世界呢,就是这样
让我游到彼岸去
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应付得来
生命要有突破才算是活着
假如你连我的缺点都爱上,我便义无反顾与你相随
不管你是否准备好,哪怕没那么顺利,我们都将踏上旅程周笙笙全心全意投入这一场舞里,陆嘉川的手紧紧拥着她,步伐流畅,节奏准确。
那句歌词反复循环在耳边。
狂妄不羁的女人高歌着:i’ted.
我要做你唯一的,唯一的,唯一的野孩子。
而舞蹈也戛然而止在这一句。
她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停留在最后的动作之上,倏地睁开眼来。
面前是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眸,明明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却又闪烁着难以名状的璀璨星光。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孩子们,大人们,无一例外起身鼓掌。
这样一支充满力量热情洋溢的舞,是传达情感的最佳方式。
在那响彻礼堂的欢呼声里,周笙笙快乐地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是喜悦。而陆嘉川望着她,没有依照排练时那样松开她,一同牵手鞠躬谢幕,而是定定地看她好片刻。
手还停留在腰间。
目光仍未移开。
片刻后,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碰,这才若无其事松开来。
周笙笙呆若木鸡,听着台下传来更加热烈的欢呼声,瞬间化身为煮熟的虾。
男人牵着她鞠躬谢幕,下台去了。
她全程……
都呈现出条件反射状态……
意识全无……
后台。表演魔术的小男孩还在那卸妆。
旁边站了个年轻女孩,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抱臂催促:“还要卸多久啊?”
“再等一下啦。”
“已经等了很多个一下了。”冷冰冰的回答。
“所以说,再等几个又不会死。”理所当然的轻松回应。
周笙笙看他们一眼,应该是姐弟俩,长得挺像,都很好看。
只是目光在女孩脸上一晃而过时,微微停留了一下。
好像有点眼熟。
她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对方了。
小男孩抬头看她,咧嘴笑:“表演完了啊,大婶?”
周笙笙点头,选择无视他欠揍的称呼。
“你看,我让你。你就是上台放个屁,他们也会鼓掌欢呼。”
“……”
年轻女孩抬头看她一眼,虽不认得是谁,也还是微微点头,然后朝小男孩脑门上戳了一下:“自来熟。”
“男人的脑子是很金贵的。”小男孩蹙眉,一脸不满,“郑西谊女士,麻烦少拿你愚蠢的手戳我天才的大脑。”
周笙笙想笑。
活宝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