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他方才轻抚着手上的扳指,“萧使君还有何话可说?”
迎上他肃杀的目光,萧乾纹丝不动,“微臣坦坦荡荡,但凭陛下圣裁。”
有了证人证言,还如何圣裁?
至化帝微微眯眸,“你就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看一眼王婆子和孔阴阳那几个手足无措的“老弱病残”,萧乾面色淡淡道:“谢丞相把人都串供好了,微臣原本辩无可辩,但陛下给微臣机会,让微臣辩解,那么微臣以为,既然人都齐活了,还应当再请一位证人。”
至化帝抬目看他,“谁人?”
萧乾目光微垂,“墨九本人。”
暖阁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忱道:“萧乾想瞒天过海,得千字引拿武器图谱,自然会先骗取墨九的信任。所以墨九的证词,又如何能取信于人?更何况,墨九涉嫌杀害紫妍郡主,如今郡主还未寻到,墨九也是待罪之身,又如何可以入殿面君?”
萧乾唇带浅笑,并不驳他。
至化帝抬目看他,似有探究。
可他深幽的瞳孔中,只有一片坦然的幽凉。
至化帝默了默,轻轻抬手:“传!”
皇城司狱,宫里来人时墨九正黑着脸在教训狱卒“人是铁、饭是钢,顿顿重复吃不香”。连续两三顿都是一样的饭菜,她吃得胃都抽筋了,加上在牢室里被囚得生了厌烦,再又被萧乾狠狠气了一下,指责起人来毫不嘴软。
狱卒得了萧乾的话,惹不起这个活祖宗,看到殿前有人来提她,激动得就差在地上磕头感谢送佛上天了。可墨九看了一眼来带她的宦官李福,却赖在床上不走。
“没吃饱,肚子饿,谁找也不去。”
宦官李福是至化帝的身边人,平常见过拿乔的主子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拿乔的犯人。他看了看牢里个顶个青黑着脸的狱卒,拂尘一甩,尖着嗓子道:“放肆!大牢重地,岂容你张狂?”
说罢他回头看一眼狱卒,恶狠狠道:“来人,把她给咱家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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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80米 赐他做妾
狱卒面面相觑,看牢头。
在墨九被送入皇城司狱的时候,他们就得到过吩咐,要好生照顾这位姑奶奶,她与萧使君可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从这两日的情况看也确实如此,萧乾两度驾临牢狱,亲自伺候诊治,也让他们看清了这个姑奶奶在萧乾心目中的地位。如今李公公来拿人,二话不说就要上绑,他们便有些为难了。
萧乾若不失势,得罪了墨九就是得罪了他。
若萧乾真的失势,他们在牢里给墨九的照顾,回头都是诟病之处。
就算今日萧乾失势,明日万一又翻身哩?
可若他们不绑了墨九,李福是皇帝的身边人,一句耳边风,他们都担待不起。
牢头左右为难地看向墨九,不免纳闷了。人人都在为她难着急,她自个儿却盘腿坐在床上,一只手搭着她的痛脚,像一个无辜的局外人,仿佛半点都感受不到皇城里的腥风血雨以及萧家很可能马上就要来临的劫难。
琢磨着,牢头终是狠心,骂咧狱卒。
“你几个都是死人呐?都愣着做甚,李公公喊绑人,没听见?”
先前看牢头在犹豫,李福老脸上已有不悦。
这会子看牢头又乖觉地恭敬拍马,他满意了,头高高一仰,得意道:“手脚都麻利些,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提审犯人哩!去得慢了,你们几颗脑袋够砍的?”
动不动就砍脑袋,说得这天下是他家的似的。
墨九嗤一声,从床头滑下来,扶着墨灵儿伸过来的胳膊,望向隔了一道木头牢门的李福,“你这个太监有点意思,你叫啥名字?”
她看人的时候,一惯正经。尤其这时,昏暗的灯火下,她面如染血,眼睛里的光却很锐利,但凡是个有脑袋的人,也能瞧出这姑娘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可李福虽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临,毕竟穷苦人家出身,对皇帝溜须拍马还成,对墨家与朝堂大事的理解就不会那么深刻了。今日金瑞殿暖阁里“审讯”萧乾的结果,在他看来,都是萧乾倒台的预兆。
没了萧乾撑腰,他怎会忌惮一个墨九?
所以,这个平常被人恭维惯了的大太监受不住墨九这样直白的询问。
他拿拂尘指着墨九,尖着嗓子喝斥:“大胆!咱家的名字,岂是你能问的?”
墨九拔下沾在肩膀上的一根稻草,拿在手上漫不经心的舞着圈儿,“你这还真是胡子不长,全长了脾气。”
这句话一入耳,李福脸色胀红,登时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