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阿息保应喏着,吩咐完几个将校,回头见完颜修怔怔立在风口上眺望,不由也跟着上前望了一眼。
人群之中,立在萧乾身边的墨九,小小的个子,独自骑了一匹枣红马。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大概是太过熟悉她的表情,似乎可以感觉得到她轻蔑的笑,还有那一种懒洋洋的不屑……
想到那一日的大婚,完颜修眸色更深。
久久,他不挪眸,也没有动作。
阿息保观之,小声道:“王爷,我们该走了!”
城楼下的喊杀声,把完颜修的声音衬得很低,阿息保与他隔得那么近,也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隐隐听到一句“早知今日,便不该……”
他不敢问完颜修到底在后悔什么,却猜到与墨九有关,不由也叹道:“早有传闻说墨家钜子懂机关、善巧术,是个厉害的主儿。却不想竟如此了得,短短几日,竟让南荣兵如虎添翼——唉,若那日大婚成了,她便是我珒国王妃了,那得多好。”
这人也真是异想天开。
墨九是一个会束缚于婚仪的人吗?
轻“呵”一声,完颜修瞥他一眼,不再流连城楼下的那一点“美景”,匆匆下得台阶,翻身上马,一声“驾”,带着冷意的声音里,便有了那么一丝笃定,或者说固执。
“她早晚是我的。”
金州城主力一撤走,“固若金汤”便成了一场笑话。
完颜修离开不过半炷香左右,南荣兵就撞开了城门。喊打喊杀着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涌入城内。城中百姓是不可能帮助珒人的,他们早早就闭户不出,金州城内的街道上,除了留下死守的珒兵之外,一片空旷,如同一座死城。
南荣兵速度很快,踩过珒兵留下的尸体,扑向了完颜修撤离的方向。
可完颜修又岂是简单人物?一路有珒兵埋伏,小股围追堵截,等他们赶到汉水边上时,除了滔滔的江水,哪里还有完颜修的人?
“奶奶的,竟让那厮跑了!”
金州城里的厮杀声,一直未停,南荣大军清理完珒兵留下的军事设置,在长街短巷里,贴出告示安民。一直折腾到入夜之时,金州城方才恢复了平静。
如此,一场鲜血染就的战事结束了。
金州大捷,萧乾赢了一个漂亮的开门红。捷报一路往临安而去,金州城里的百姓也有人出来鸣鞭炮庆贺,热情地招呼着远到而来的南荣兵,看上去亲如一家。
上上下下一阵欢声笑语,可萧乾的眉头都没有舒展。
胜了,没有错!
但此胜并非明胜。他很清楚与先前下毒有关。
而且,就算他们暂时占领了金州,完颜修弃城离去时,损伤却不大,主力还保持着战斗力,隔了一条江,如今再要进攻,下一场战役,将会更为艰难!
江水呜咽,天地混沌。
风拂不开浓重的血腥味儿,凄厉的惨叫声犹然在耳。
站在可以眺望汉江之水的山坡上,萧乾一袭披风猎猎而飞,“阿九……”
“嗯?”墨九就站在他的身侧,歪头凝视一下他凝重的脸,“怎么回事儿,打了胜仗六郎还不高兴了?”
看着流动的江水,萧乾眸子微眯:“胜之不武啊!”
“管他武不武?胜者王,败者寇,别迂腐了啊,萧六郎,小心我鄙视你!”墨九笑吟吟说着,就去拉萧乾的胳膊,乖巧的哄他道:“走啦,连续两日作战,你都没好生睡觉,趁着这会子完颜修喝西北风去了,你也当回去补眠。待养足精神,再图来日。”
“好。”萧乾对她,向来温言细语。话虽不多,却很少不从,只要墨九不过分,他基本不会反对她的任何建议与意见。
这样的纵容,一开始军中很多人是不服气的。但随着“万人敌”与“改良弓弩”的出现,大营里上上下下,莫不服了墨九。好的武器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与性命,所以,墨九存在的意义,对他们而言,也不仅仅只是主帅的女人。
金州的街道上,不见那日的繁华,处处透着萧条与冷寂。
虽然南荣兵一直在安抚民众,可城内尸体还没有清理完,大战又刚刚过去,大多数的民众还是宁愿关门闭户躲在家里,也不愿意随便出来走动。所以,这一入夜,除了灯火下巡逻的南荣兵,几乎不见人。
萧乾的临时居所是薛昉安排的,墨九刚随他过去,还未入府,薛昉就迎出了大门。
小心看了墨九一眼,他低声道:“使君,陆机老人在里面等你。”
这几日出门打战,萧乾并没有带上师父,更不可能带上温静姝。
故而,他们是从均州赶过来的。
好不容易清静两日,又来了。这让萧乾有点恼火。
但对陆机老人,他没法子避而不见。
余风扫一下墨九漠然的脸,他对薛昉道:“告诉他老人家,我马上过去。”
薛昉偷偷瞄一下墨九,忐忑地领命下去了。
“阿九也累了一日,先去沐浴休息。”萧乾扶住墨九的肩膀,睨着她灯火下的俏丽小脸儿,轻声诱哄,“等我去见过师父,就来陪你。”
他不想墨九过去,是不想她与陆机老人起冲突,可墨九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听话的人,所以在说这句话之前,他以为得费些工夫与她解释。然而大出他的意料,墨九打个呵欠,眼皮儿都懒得抬,便直接应了。
“好,六郎早些回来,我给你备水。”
萧乾眸有狐疑,“阿九……今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