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出来,这货苦着脸喊了一声,“九爷!”
“怎么不和我躲猫猫了?”这些日子,击西一般都躲在暗处,墨九一直装着不知情。今日为了送那封信,她不得不把他呼唤了出来。
于是这么一呼唤,这厮也懒得藏了。
击西苦巴巴拿眼偷瞄她,作势拭了拭眼睛,“他们都走了,只剩下击西了,他们都不带击西玩,击西的命好苦。为什么,为什么主上偏偏留下我?为什么不是走南、不是闯北、不是声东……”
墨九睡醒了,精神头好得很,瞥一眼击西俊美的容颜,她挑了挑眉头,“要不要我告诉你原因?”
击西猛点头。
墨九眉一扬,“交换消息是要银子的。”
击西摇了摇头,看她黑了脸,默默塞给她一个银袋。
墨九掂了掂银子便塞入怀里,拍拍嘴巴打个呵欠,漫不经心地道:“多简单啊,因为只有你不像个男人呗。你家主上把你留在我的跟前,觉得安全。”
萧乾到底有没有这份心思,她并不知情。这话全是她瞎掰出来逗弄击西的。可听完这句话,击西却腾地红了脸,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声,“不!苍天呐!为什么都要欺负我。击西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好不好?”
“……噗!”墨九大笑。
“不不不不,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好不好?”
“悔改无效!”墨九拍拍他的肩膀,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庭院里走去,“击西姑娘,跟上!九爷肚子饿了,要去吃东西喽。”
“呜!”击西乖乖跟在她身后,样子比她还忸怩腼腆。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画风,始终有点儿奇怪,路上引来诸多围观,可墨九恍然未觉。同样一段路,因为没有了萧六郎,她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虽然脚步一如既往的轻盈,脸上也依旧带笑,可无人能觑见她内心的沉重。
晌午饭早就准备好了。
膳堂里面,坐着一个宋熹。
他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桌边,面前一壶清茶,手里拿着书卷,一袭简单的白衣,长发束绦,窗外的微光映在他白皙的肌肤上,为他的面容点缀了一层薄薄的暖意,看上去像极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哪有半分帝王的凌厉?
墨九在门口一顿,咳了咳,见他微笑抬头,方才大踏步入内,四顾一下,笑着问:“东寂吃了吗?”
“吃过了。”宋熹回答很散漫。
“那再吃一点?”墨九随口问道,便寻了桌子坐下来。
她以为东寂吃过了肯定不会再吃,哪里晓得她话音刚落,那货竟莞尔一笑,应声道:“好哇!”接着,他优雅地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手上依旧捧着他的书卷与清茶。
墨九翻了个白眼,“不是吃过了?”
宋熹微笑,眼角带着淡淡的戏谑,“不是让我再吃一点?”
墨九扑哧一声,笑道:“你还真不客气。”
宋熹再笑,“我自己做的,为何要客气?”
微微一愣,墨九直视他的眼,没有吭声。
他从临安为她带食物过来已是够仗义了,到了金州还亲自下厨做饭呢?虽然这所宅子里晓得他身份的人不多,可从他出入的排场,还有萧乾与薛昉等人对他的恭敬程度来看,哪个不晓得这位从临安来的“公子”,不是皇室子弟,也是达官贵人?
看墨九来了,灶上的李婆子赶紧过来摆饭,嘴里不停念叨,今儿“公子”一大早就起来做饭,差人去叫姑娘的时候,才晓得姑娘不在宅子里。尔后姑娘回来了,又径直回房歇息去了,“公子”的心意便白费了。
可到了晌午,“公子”又不辞辛劳再一次下厨。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见过下厨的郎君哩,莫说公子这么俊俏的人儿,便是我家那个粗糙汉子,让他下厨做点儿什么,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好。”
大抵李婆子夫妇也是和谐的,说到自家汉子的时候,她嘴上骂咧着,眼睛里却有着异样的光彩,但说到“公子下厨”的事迹时,对宋熹的肯定与褒赞也是千真万确的。
当然这一点,墨九也从来不否认。
便是萧六郎待她如斯之好,若说下厨,恐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