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翰的名字都随着姐姐的起的,人也爱随着姐姐,整天拉着姐姐的裙角去这去那,有时姐姐竟还不知道,一转身撞得小不点额头起个大包。
那时候小不点儿从不哭,怕哭了姐姐就不要他了。
没想到姐姐还是嫌他,一觉醒来身边的姐姐就不见了去,庙里只余下自己空荡荡的呼唤她的回音。
步履蹒跚地往庙门外走,没寻着姐姐,却撞上了伯父。
那个后来要他唤他“爹爹”的人,那个把他的名字改成“钟寂”的人。
那个残暴不堪日夜逼他练字的人,那个在他大成之后将他的字迹占为己有的人。
后来他才打探到,那还是个在武帝面前泄露自己叔父谋反消息,好谋夺家中产业的人。
直到把姐姐接回家里,他还要威胁自己:“你若敢去相认,我便敢送她上路。”
这样的人让他在世界上活多一刻,苍生都要多遭罪一刻。
钟翰捧起当年武帝宣下的圣旨,那里清清楚楚写着钟骏的“罪证”。
看来姐姐已经知道了那个老贼的丑恶面目,是这道他自诩为“护身符”的圣旨出卖了他。
也好,省得自己再跟姐姐解释什么。
可钟翰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又是如何被识破的。
霏霜的目光落在钟老爷死前捏住的那块绢布上,落在那个“永结同心”的“永”字上。
她太熟悉这个字的写法了,那是她的笔迹。
因为打自教给他后,她就再没写过这字,她也写不出这字来。因为每次要写,她便忍不住回忆起那时的情形,而后浑身僵硬发抖,乃至拿不住笔墨。
“你恨他,我知道。可你为何要嫁祸给小虎?”霏霜厉声质问他。
钟翰曾在梦里想过千百遍跟姐姐道明身份后她脸上的喜悦和激动,想过她言语间的温柔和惋惜,却万不料到竟是如此情境。
这一切都是因为卫家那个小贼,是的,全都是为了他!
钟翰攥紧了拳头,冲着姐姐吼回去:“你为什么老护着他!是他的爷爷杀了我们的爷爷!”
霏霜整个人木在那里,血气冲击着耳朵的鼓膜。
钟寂还歇斯底里地吼了不知多久,她已经听不到了。
直到被他搂在怀里,才逐渐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别这样,我不该跟你那么大声说话的,我不气你了,不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