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舟摇睡在江映离外侧,撑着脑袋,仔细地瞧着他的睡颜……
不安、疑窦、前世今生的恨与伤。
今夜似乎都被短暂地安抚了……
他心中仍有疑虑。
一道道裂痕,江映离与旁人欢.好,江映离伪装重伤骗他入九九归一阵……
他都还记得,他都还忘不了。
但这伤痕结了痂,若不再有外力戳破,总有一日便会痊愈……
俯身,亲了江映离的面颊一口。
江映离翻过身来,睁开了眼睛。
“不睡吗?”阮舟摇低声地道。
江映离拉了拉被子,道;“你有心事?”
他说话的语调虽然一如既往地平直淡漠,可听在阮舟摇耳朵里,倒真有几分关心的意思……
“……你爱我吗?”
江映离目光闪烁,干巴巴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老问这个问题。”
阮舟摇道:“那你爱我吗?”
江映离张了张口,似乎难以启齿。
若是今天早上,江映离绝对会对阮舟摇四两拨千斤,但阮舟摇在那池塘边说的话他虽没有全然听懂,但却意识到,阮舟摇极爱他。
对于现下的江映离来说,那样炽热的爱意,几乎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对阮舟摇有情,但情意尚且朦胧,甚而还有几分爱恨交杂。
他希望阮舟摇能够不那么悲伤,也希望他能不那么没有安全感……
只是若要安抚他,恐怕必得将某些话挂在嘴边了……
“……爱。”江映离又转过了头去,低声道,“睡吧。”
阮舟摇靠近了他,从背后抱住了他。
江映离仍旧睁着眼睛,并不闭上。
阮舟摇闭眼闭了半晌,道:“……你是不是没闭上眼?”
江映离道:“……嗯。”
阮舟摇道:“我今日是不是吓到了你?”
江映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成魔是否不可逆?”
阮舟摇道:“魔也好人也好,都只不过是一种生存的形态。”
江映离道:“可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阮舟摇低声道:“我不是因为魔煞……”他伸出手,拨弄梳理着江映离脑后的发丝。
江映离只觉得脑后一阵酥麻,稍稍避开了些,结果反而被亲到了发顶上。
“……近百年的凌迟酷刑,自然会比常人疯些。”他的手探入被子里,抓住了江映离的手,“我真的差一点就疯了,只是,我记着你,所以才撑下来了……”
江映离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动容道:“为何如此深情?”
阮舟摇道:“只是因为喜欢你……”
江映离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太热了的缘故。
阮舟摇从前对“喜欢”、“爱”之类的字眼极其吝啬,虽然江映离并不是从未听到,但阮舟摇对他说这些个字眼时,总有些轻浮逗弄。
江映离不喜他那样轻浮,仿佛爱玩弄人心,仿佛对待一只关在笼子里笃定其逃脱不了的鸟儿。
阮舟摇的确爱他,但他多疑而又敏感,而且,他行事总带着几分强迫。
江映离虽妥协于他,但他纵然不记得往昔所有记忆,却也知道,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相处的模式。
但现在,他却发觉,自己能比自己想象中更对阮舟摇动心……
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江映离自从失忆后便再没起早过——阮舟摇总喜欢抱着他多睡一会儿。
“……谁啊?”
昨日好不容易平复了一道心中旧伤。
晨起如此暴躁的敲门声,简直破坏了阮舟摇从昨日便有的好心情。
“……客官,客官?”
阮舟摇皱眉,察觉到了什么,忽地看向了窗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