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落下,魏空明便一身酒气地从宫里回来了。路过魏空行院子前的凉亭时,抬头就看见魏空行独坐在凉亭中,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那柄长剑。他走了过去,冷冷问道:“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擦剑?今日竹央在宫中设宴,请你前去,你为何不去?”
“怕扰了你们的雅兴……”魏空行仍旧低头,答得冷淡。
“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说话,也不懂怎么去讨好别人,怕到了王上和魏姬夫人跟前说错话了,反倒扰了你们的雅兴,这该懂了吧?”
“你这是在故意推脱吧?你是因为知道赫连公主的母亲司元夫人也在,所以才没去吧?”魏空明拧眉看着他道。
“你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拆穿我呢?”魏空行耸耸肩,一抹蔑笑浮起,“我不想把我自己弄成一个急于去抱未来岳母大腿的谄媚女婿,希望大哥你能理解……”
“我看你是不知所谓!”
“大哥,你不用这么动怒,我知不知所谓有什么打紧的?在这个家里,你知所谓就行了,有了你,这个家就不会垮,难道不是这样吗?”
“为了空见的事情,你还要在这儿哀怨多久?”魏空明有些怒了。
魏空行擦剑的手略略停了停,侧脸抬起,目光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大哥:“那你觉得我应该哀怨多久?三日,五日,半个月,一个月?就跟死了条从小陪伴自己的狗一样,伤心个几日便收起眼泪另寻新欢,是吗?抱歉,大哥,我可没你那么豁达!”
“你到眼下为止,仍觉得空见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我吗?你有没有想过空见一旦被你的应谋哥揭穿,咱们魏府会怎样?我这么做也是以小保大,迫不得己。倘若当时空见能听我的,不去踩江应谋设下的陷阱,他又岂会变成如今这样?”
“哼!”魏空行收回目光,轻蔑哼笑道,“那为什么你不想想,你若不对王上暗下杀手,又岂会有后来诸多事情?空见不听你的话,私下去跟踪应谋哥是为了自保,那你呢?你毒得他只剩下半条命,难道就不是为了自保?没你那份野心,他又岂会落到如今这生不生死不死的下场?”
“这是我一个人的野心吗?魏空行你别说得好像你不是魏家人似的,这也是魏家的野心,也是你的野心……”
“我没那野心,”魏空行苦笑着摇摇头道,“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当王子,也没想过要名垂青史,我只是想还跟从前一样,有兄弟陪有猎打有野猪可以烤来吃。”
“哼!”魏空明沉哼了一声,翻背着手踱步道,“说到底,你还对当初炎无畏的事情耿耿于怀是吧?你喜欢她,对吗?你总说她是你兄弟,其实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喜欢她才接近她的,我说的对吗?”
“对……”魏空行那幽黑冷郁的目光落在了那柄明晃如镜的剑身上,映出了他忧伤的脸,“我是喜欢无畏,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不可以吗?难道这是多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吗?无畏比任何女子都明媚活泼,有她在,你永远都不想知道明天会怎样,只想好好地同她度过眼前的每一刻……”
“何其愚蠢……”魏空明回头冷冷瞥着他道,“你竟一早就沉湎于这样的情情爱爱当中,将父亲和我的叮嘱完全忘在了脑后,甚至,因为炎无畏的死而对我们抱有怨恨,魏空行,你还配是魏家人吗?”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七章 赫连公主
魏空行脸上的苦笑更浓烈了,拿手指轻轻沾下尝尝,或许就如同那泡得过于浓苦的醒神茶:“我或许已不配为魏家人,但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我还是魏家人,祸福同享的魏家人……”
“所幸你尚未忘却这一点,但愿您能尽早地从你那些伤春悲秋中抽身出来,不求你为魏家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应付好眼前将与赫连公主的大婚就已经算对得起父亲和我的了,你好自为之吧!”
魏空明重重拂袖,扭身正要下台阶时,魏空行忽然又叫住了他,然后放下手中长剑,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彻寒道:“你们还想瞒我多久?我是不太理会你们那些野心,但你们也别拿我当个三岁戏儿。不求我为魏家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只用应付好与赫连公主的这场小小联姻就行了?这场联姻真的只是攀附王上那么简单吗?我看不止吧!”
“你知道什么?”魏空明表情淡定地问道。
“起初我也以为,爹为我拣选赫连公主是为了攀附王上,与王室联姻更能获取王上的信任,但这几日我获得了一个消息,是关于胡也部落的,你想听听吗?”
“好,你说。”魏空明流露出一丝不屑。
“我得到的消息是,胡也部落的首领拓塔前几日暴病而亡了,这消息虽还没有传散开来,但应该是确凿无疑的。我记得那位拓塔首领不过四十多岁,身体一直康健,骑马涉猎样样在行,又怎会忽然暴病而亡?后来又有人告诉我,拓塔首领之死甚为可疑,他死时正与他新宠的那位姬妾鱼水之欢着,他死后,那位姬妾也失踪了,可就算有可疑之处,胡也部落的人似乎也不打算追究了。胡也部落的大夫人那拉氏不单没有立刻发丧,还将事情隐瞒了下来,秘密地在着手于拥推新首领上位的事情。哥,你猜猜那位那拉氏打算